8 刺猬头匪徒(2 / 2)
“我们没有脸见人,就只因为你给别人洗衣服。”男人气忿地说。“你还以为养大了她,其实正是害苦了她,倒不如小时候饿死的好!”
“使我委屈一世的就是你!”女儿愤怒难平。
“还连累了我!”男的说。
“还连累他们!”女儿说着指着她到那些孩子。
最小的那个正玩着木棍,向空中一挥,仿佛一柄钢刀,对着她大声说道:“杀死你!”
那垂老,骨立的瘦小女人站起来了,打开门,迈步在深夜里,头上只有高天。她衣衫褴褛,一滴眼泪挂在睫边,石像似的站在荒野中,任凭电闪雷鸣。
这女人一出生就贫病交加,上一辈无法给她任何帮助,她拖着残废的身体,没钱接受教育,忍住病疼和肌饿在卑微中长大,长大又被人无情到压榨。
闪电,一刹那间照见女人过往的一切;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瞬时并合:眷念与决绝,养育与歼灭,祝福与咒诅。……她举手向天,可病痛早已割掉了她的声带,干瘪的口唇间,已喊不出一个声音。
花小花挪开了放在胸口的手,叹了口气,一个穷光蛋,辛辛苦苦,诚诚实实的工作一生,不是被吃掉了,就是钱被贬值了,或者因为节衣缩食得病后被郎中给和谐了。但是总有人给他们幻想,让他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这样的努力,可以让他们摆脱贫苦。结果那些安分的去耕田,种地,拣大粪或是生产的,克勤克俭,背着苦闷,进行着毫无希望的奋斗。终于绝望侵蚀了人心。
妻子埋怨着残废且被人压榨到丈夫无能,不能给自己想要的生活。丈夫埋怨身无分文的什么都没见识的妻子愚蠢。儿女埋怨着他们的父母没能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自己帮助。他们不敢向悬挂于头顶的大山宣战。只能把苦难发泄在自己亲人身上。因为你的亲人是你可以对付的了的,而那些大山你却无能为力,多么的可笑,可悲。
摇了摇头,花小花不想继续想下去,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恍然间,他看到自己立在巨大的天台上。
一个幼稚的声音,平静说道:“你可知我是谁?”花小花随声看去,冰冷的地上,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花小花摇了摇头,不说话。
五十梦幻过去了,花小花送走了父母,浑浊的眼睛看着那高山,留下了泪水,旁边的妻子颤微的道:“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花小花腰弯下,抚着她的手説,“爱,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等着我回来。”说罢转身再次上山。
像几十年前一样,小孩还在那儿,他对花小花说:“你是我的心魔,你已将我的心愿了去,安宁了吗?”
“不安宁。”梦境中,年老的花小花已明白小孩想斩断牵绊,但他看到父母时,毁灭了此世身的梦,陪伴父母走完虚幻的一生,却又有了对妻儿的牵绊。
年老的花小花失落问道:“我只是你的一抹思念,你现在是要收回吗?”
小孩看着他:“我不想要这虚幻的一切,我一会带着我的痛苦回到家乡。我要这虚幻的一切,我会带着你的痛苦回到家乡。”
年老花小花淡然说道:“何为虚幻,假做真时,假亦真。我是你的心魔,这梦境对我来说就是我真实的一生。,年老的花小花化为白光飞入小孩体中,他看到留在山脚下的妇人心里仿佛失去了什么,流出的泪水浸湿了脸庞。”
没有的想得到,得到的怕失去。欲海无涯,众生沉沦。年轻的自己,在害年老的自己,欺负他生机老去,反应迟钝,年老的自己在欺负年轻的自己,欺他没有经验,诓骗他走上弯路,最后年轻自己失去了自信,年老的自己失去了依靠。
外面的雨扯天扯地的下着,花小花缩着身子呼呼大睡,突然,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蚂蚁,红蚂蚁,奶奶的,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