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剿匪(2 / 2)
说话间真番军已追上贼军后军,二千人迅速跳下车结阵,待列阵完毕,贼军已被前后夹在了中间。臧霸慌忙调整阵型,万余人被六千汉军折腾得首尾不能兼顾,又因来回行军,前后列阵,贼人早被累得苦不堪言。刘政还不急着攻,派出百十个嗓门大的在阵前呼喝,言此时投降还能接受甄别,罪不致死的还能做三年苦力抵罪。若仍是执迷不悟,下场只余灰灰。太史慈在另一边听到了,也派出几十人呼喝。呼喝了几遍后,贼军军阵渐渐便乱了,边缘处整队整队的贼军奔跑了出来,在汉军阵前弃械伏地而降。臧霸气急败坏,连斩数人仍不能禁,心想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干脆鼓动全军来攻太史慈,他还妄想着能冲进城呢。
然而他这点妄想却在二千弩兵面前被射得支离破碎。北方诸族向来闻汉军蹶张士之名而色变,太史公于《史记》中曾记录元狩三年,郎中令将李广四千骑出右北平,遭匈奴左贤王四万骑围困,李广持十石弩大黄连射数员裨将退敌故事;班固作《汉书》,曾记天汉二年,李陵率步卒五千出居延,于浚稽山为单于所率八万余骑包围。李陵凭弩死战,杀敌逾万,直至五十万矢皆尽,遂降,此战逃回汉寨者仅四百余人;又有建昭三年陈汤矫诏灭郅支单于,班固亦归功此役于弩箭。如今在开阳城下,太史慈更是大胆,甚至没有在弩兵前配置盾兵,当面直射,百步内无一个贼兵可冲入。臧霸眼睁睁看着前面的手下如割稻般倒下,不一会儿尸体竟堆出一个小丘,心中不由大骇。他知自己手下都是什么货色,打家劫舍还行,沙场拼杀如何能承受如此损失还不崩溃。果然下一刻,前面战场突然象炸了锅一般,泰山贼兵狼奔豕突,四处逃窜,再也不敢向前。臧霸见不是事,领着亲信向西边蒙山逃去。
太史慈正待挥军追赶,忽然听得背后城墙上有鼓声擂动,转头抬眼望去,只见城门楼上一小将,竟然顶着金盔,穿着金甲,正在奋力擂鼓,鼓点激昂,正是冲锋的信号。太史慈一时疑惑,问身边刘三此乃何人,刘三也茫然不知。正待要问,只听城上那人对下喊道:“将军威武,以二千破万,琅邪王翁主刘异,愿击鼓为将军贺,盼将军奋勇杀贼,尽灭匪寇,待将军凯旋,刘异再为将军牵缰奉酒,以夸将军威风!”声音清婉如莺啼,竟是个姑娘。太史慈哈哈大笑,也不多言,冲城上拱拱手,自带百骑去追臧霸,又令刘三领着剩余的骑兵四面围杀溃兵。刘政在后方同样下达了围杀溃兵的命令。贼兵至今还不降的,必是悍匪,今日不灭尽了,日后依然会祸乱乡里。
却说太史慈去追臧霸,他的马快,不片刻已追至五十步内。只见他把长枪挂在鞍鞒上,抬手从身后取下大弓,双股一夹马腹,举弓便射。臧霸正奋力打马,只听嗖、嗖、嗖数声从身后传来,左右几个手下纷纷落马。他知道不好,急忙俯身躲箭,忽然头上一痛,一支羽箭竟将他的头盔射飞了出去。臧霸大骇,被激起了凶性,知道不能一味逃跑,于是拨转马头,返身来战太史慈。太史慈把弓一扔,又把长枪摘下,也挺枪冲了上去。两马交错,一蓬鲜血在枪尖上绽放,扑通一声,臧霸栽下马去,当场气绝。这位泰山贼的魁首,还未来得及在这乱世中拼杀出一个富贵来,便死在了开阳城下。
半日后,太史慈领两千骑兵继续剿灭逃散的贼兵,刘政领着真番军与二千弩兵返回利城。待到了城下休整过后,刘政招来糜芳、刘二、李典、于禁、孙观诸将,说道:“与开阳城下一般,此时这利城内还不降的,也不需再降了。利城本就残破,又被我等搬空了,攻城当不是难事。如今真番军、东莱军皆已建功,这攻城当属琅邪军。吾先令弩手往城上射箭,射上一刻,便攻城吧。”
于禁与孙观欲争先登,刘政问李典意见,李典言道:“便由两位一同攻城,看谁人先登,谁人斩酋。”二人大喜,匆匆出帐准备去了。
第二日,刘政令全军饱食,随后列阵于城下,按照计划攻城,待弩手一刻射必,于禁和孙观各领千人往城上攻去。只是毕竟是仰攻,冲了两次都没在城头上站住脚,第二次孙观还是被逼着跳下城来,好在利城城墙矮小,并无大碍。刘政领着其他人在后观阵,见此对李典说道:“利城如此矮小,又用弩箭射了这么久,却还不能一鼓而下,咱这琅邪军还要多练啊。不过攻城本就是最艰难的,日后我等还会面临着要攻比这利城高大许多的城池,光想着硬攻不行啊,伤亡太重,又旷日持久,还是要多想办法,不能硬来。北中郎将困在广宗城下数月,可惜壮志未酬便遭小人陷害,乃至槛车入京,可话说回来,也是因数月不得寸进,可见攻城之难。”李典与其他几人点头称是。
刘政又把于禁和孙观叫过来,鼓励一番后言道:“如果有困难,不如换真番军上?”这下可把二人气坏了,孙观嚷嚷着:“再给某一次机会,这次若不能攻进去,某便死在城头上。”说罢也不待刘政再言,转头便带队去了。于禁也不多言,一拱手也跟着走了。
刘政抬手摸摸头盔,嘿嘿笑道:“哎呀,不小心得罪人了。”李典在旁边直翻白眼,他现在算是琅邪军主将,刘政刚才也把他给骂了。几人接着观战,只见这次于禁、孙观二人直接冲在了最前面,一阵弩弓仰射后,二人皆三两步便沿着云梯攀上了矮小的城墙,随即和城上贼军厮杀在了一处。刘政看了一会儿问李典:“于禁身边那人是谁?甚是威武敢战。”李典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答道:“当是徐盛徐文向,莒县人,前阵子举家来投,我见他勇猛,便让他任个屯长。琅邪军中这类人不少,都是举家来投,见能使家眷安生,便一心在军中报效,都是要为家人拼个太平出来呢。”
刘政这下笑得更开心了,接着细观于、孙攻城。不一会儿,城头上形势渐渐再次不利起来。于、孙二人虽骁勇,各占了城头一块地方,但不得展开,后面云梯上爬满了人却上不去。而城头上贼人却是三面围攻,于、孙渐渐便有些不支。这时糜芳在旁说道:“不如我带弩弓手靠近,往城内吊射,或可阻贼军支援。”刘政问道:“不会误伤我军吧?”糜芳道:“我军就占了那几小块地方,又多穿甲,小心些当无事。”刘政点头许了。
片刻后,糜芳抵近城下布阵,一声令下,二千弩箭遮天蔽日般向城内落去。城内贼人正拥挤在马道前等着往上冲,未曾想弩箭如雨般落下,登时死伤一遍。待要寻掩护,可马道周遭哪里来的遮蔽,踟蹰间又一蓬弩箭落下,又有百十人中箭倒下,一时间哀嚎声连城外都听得分明。糜芳这下知道贼兵聚集在哪里了,赶紧指挥弩手向那个方向集射。几轮下来,硬生生把往城墙上的支援截断了。这下于、孙二人压力立减,云梯上的兵士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不一会儿,一整段城墙落入了琅邪军手中。又过一会儿,只见城门被打开,正是那徐盛带着人夺了门。
刘政哈哈一笑,命令刘二道:“真番军入城。”刘二一拱手,领命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于禁跑的快,未待昌豨逃窜便将其堵在了县衙内。昌豨认出了于禁,便要向其投降,于禁不受,曰:“诸君不知令乎!围而后降者不赦。夫奉法行令,事上之节也。豨虽旧友,禁可失节乎!”[2]言罢便斩了昌豨。至此泰山四寇去了二寇,三股贼人没了二股。开阳以东、以北皆恢复了安定,唯余吴敦、尹礼一伙贼人还在熊耳山以南流窜。
[1]此处大致引用袁阔成评书《三国演义》中神亭岭太史慈出场。
[2]《三国志·于禁传》原文。三国志中于禁讨昌豨在建安十一年。昌豨降后,于禁说了这段话后,“自临与豨决,陨涕而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