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2 / 2）
“我是你妈妈，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对妈妈说吗？”
“真的没有。”
见儿子不愿吐露心事，张兰转移了话题，“今天中午，你的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学校。”
“哦。”
“你的班主任和我说，昨天你又逃课了，为了去瞧昨天那起命案的热闹。”
提及那起命案，吴凯终于抬起了头。
“你闷闷不乐的原因和昨天的命案有关吧？”
张兰的这句话让吴凯顿时面露惊慌，匆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有关，怎么会，那起命案那起命案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我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吴凯的反应让张兰坚信他的反常一定和命案有关，但是她不明白如果只是命案现场的血腥导致精神受到了影响，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而是要撒谎撇清和命案的关系？
张兰柔声说：“你昨天是和郑成、宋杰他们逃的课吧，你的班主任也通知他们父母了，他们都对父母坦白了，到现在你还要骗妈妈吗？”
吴凯误以为郑成和宋杰坦白的是他们保证守口如瓶的事，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心想：”没想到他们居然言而无信，竟把事情都说出去了。”自知事情无法再隐瞒下去，他的内心终于崩溃，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中滑落，哭诉道：“我没有害那个女乞丐，我只是把那个傻子骗进她的屋子里，我不知道她会死，她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张兰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她本想让吴凯自己主动吐露心事，然后再进行安抚劝慰，没想到会是这般始料未及的结果。
吴凯不是因为看到血腥的命案现场而导致精神郁郁不振，从他的话中，昨天的命案似乎和他有一定的联系，他是害怕命案与他有关，所以惶惶不安。以前吴凯犯的错只是些小打小闹，张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竟和杀人命案牵扯在一起，她不得不正视。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傻子是谁？为什么要把别人骗到那个乞丐的住处？在张兰的追问下，吴凯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那天在杂货铺和童谣发生冲突后，吴凯愤愤的回了家，童谣的话语不停的在他耳畔环绕，在她眼中自己竟不如一个傻子，这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他把童谣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归结于林朗的存在，所有的愤怒也随之转移到了林朗身上。他要报复，他要给林朗一个教训，否则自己的怒火无法平息。
如何报复呢？抓几只虫子悄悄扔进杂货铺吓他一跳？趁漂亮老板不在，偷偷打他一顿？还是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用涂鸦笔在杂货铺的店门上画上乱七八糟的图案？吴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报复方式。
一天放学后，他和郑成、宋杰照例打算去游戏厅玩耍，路过一条小巷时，遇见了那个女乞丐，对方正捡着别人扔在地上的瓶瓶罐罐。
女乞丐不是何厝村的村民，据说大概是三年前流落到何厝，在这里无亲无故。生活能力低下，靠捡破烂和行乞为生，所有人都不愿意和她接触，因此也没人知道她的姓名和来历。
吴凯以前便常常如今天这般与其偶遇，并且把戏弄她当作一种游戏。他们会一路尾随，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向她，他们会将食物弄脏再故作好意的施舍给她，有时候甚至跑到她的住处进行骚扰。
郑成说今天要不要像以前一样再戏弄她一番，吴凯摇了摇头，因为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报复林朗的方式。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郑成和宋杰，他们表示反对，认为这种方式过分了些，但吴凯不觉得，傻子和乞丐，这种方式再合适不过了。在他的逼迫下，郑成和宋杰最终同意配合。
经过几天的观察，吴凯发现童谣会在漂亮老板去菜市场的这段时间里替她看守铺子。他吩咐郑成每天放学后去女乞丐的住处查看她是否在家，在确认对方在那间木屋的一个傍晚，等漂亮老板离开杂货铺后，他让宋杰去童谣的家里给她的妈妈打小报告，内容是：你的女儿童谣经常旷课逃学替别人看店，而且还和别人家的傻儿子成为了朋友，这件事已经在我们同学之间传开了，遭到了不少人的嘲笑。不出吴凯所料，童谣的妈妈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杂货铺，无视童谣的反抗，强行把她带回了家。
当铺子里只剩下林朗一个人时，吴凯来到了杂货铺。由于前几天与童谣发生口角的缘故，林朗看到他时表现得很害怕，躲躲闪闪，不敢与他靠近。
吴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片西瓜，柔声对他说：“我和你的童谣姐姐其实是好朋友，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很不好意思吓到了你，哥哥今天特地过来给你道歉。”
林朗半信半疑的接过了西瓜。
他又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哥哥带你去找童谣姐姐，然后我们一起去玩游戏好不好？”
他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唇舌才能消除林朗的戒心，没想到提及童谣，对方重重的点了点头，十分信任的跟着他离开了杂货铺，顺利程度远超他的预期。
随后他和郑成、宋杰领着他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来到了那间木屋前。
“你的童谣姐姐就在里面。”吴凯指着眼前的破木屋，笑着对他说。
林朗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相信他的童谣姐姐会在这里。
“我们是童谣的朋友，不会骗你的，她真的就在里面。”
然后他们三人一点一点的将他慢慢的推进了屋内。
张兰起初还担心吴凯会是这起命案的参与者，可听了他的叙述，张兰不由得松了口气，儿子的行为和命案的发生没有实质性的联系，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恶作剧罢了。
“之后呢，把他骗进屋子后，你们还做了什么？”张兰问。
“没有了，把他骗进屋子后我们就离开了，什么也没有做。”吴凯使劲摇着头，眼泪比起之前已经止住了不少，但仍旧不停的抽泣着。
张兰很少看到吴凯这般伤心无助的模样，心疼不已，走到他身边，将其轻轻搂在怀里，柔声安抚：“没事的，那个乞丐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警察不会来抓你的，不用担心，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恶作剧就是了。”
连日来因压在心里的这件事而惶恐不安的吴凯，此时亲口吐露出来，内心瞬间变得轻松许多。母亲的安慰让他第一次真正认为此事与他无关，他的哭声渐止，呼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见儿子情绪稳定，张兰说：“去楼上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事情就过去了。”
吴凯点了点头，艰难的站起身来，刚迈出脚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扑到张兰怀里。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也让张兰大感意外，眉头微微皱起，平时这个时候从来不会有客人登门拜访。
“会是谁呢？”带着疑问，她缓缓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