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1 / 2）
一睁眼，窗外已是阳光明媚，刺眼的光线照得眼前白晃晃的一片，实在让人难以入睡。张兰不耐烦的侧过身去，然后闭上双眼，继续自己的赖床之旅，直到困意散去，意识清醒，她才缓缓起身穿衣。此时桌上的时钟已指向接近十点的位置。
出了屋子，沿着走廊路过吴凯的房间，只见房门敞开，屋内早已不见人影。学校的上课时间从清晨八点开始，吴凯平时于七点三十左右出门。作为母亲，按理说张兰应该早于儿子起床，为他准备早餐，将他送至学校。曾经有一段时间确实如此，但不知从何时起，早起对于张兰而言变得越来越困难，甚至好几次害得吴凯迟到，挨了老师的批评，于是她干脆每天给吴凯一些零用钱，让他自己在外面解决早餐，如此便不用天天陪他早起，自己也能想睡到何时便睡到何时。
下楼洗漱后，倒了一瓶牛奶，搭配昨天买的面包将就吃些，之后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她最近迷上了一部电视连续剧，讲述的是一位富家少爷爱上穷家女，不顾家人反对，历经重重艰难终成眷属的故事，男女主角凄美的爱情常常令她痛哭流涕，频频抹泪，每当这时候她会想起常年在外的丈夫，哀叹自己独守空房的寂寞生活。
关闭电视机，时间正好来到午饭时辰。回到房间，化上淡妆，换一身漂亮衣服，然后携包出门。
她的午餐经常在附近一间饭馆解决，之后雷打不动的找她的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搓着麻将，一直到傍晚七点左右。她的生活日日如此，没有新意惊喜，但却安稳惬意。
大大的匾额上刻着“鱼滋味”三个字，一走进店内，老板便热情的迎了上来。饭店的生意很好，宽敞的空间几乎座无虚席，她是店里的常客，老板给她预留了位置，点了平时常吃的几道菜肴，不一会的功夫便全部上齐。
刚拿起筷子，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定是好友打来催促她去搓麻将的，她想。
“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她按下接听键，不假思索的说。
不料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是吴凯的妈妈吧？”
“是的，你是？”
“我是吴凯的班主任许丽，之前我们联系过几次。”
这时，张兰才发觉对方的声音有一丝熟悉，“许老师啊，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吴凯又在学校里闯祸了？”
对方没有明确回答，“你现在有时间来学校一趟吗，我们当面聊聊。”
待会还要和好友搓麻将，拒绝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想到前几次对方确实是因为吴凯犯了事而联系自己，作为家长，张兰没有理由不同意。简单吃了几口饭菜，通知好友下午的活动延后，张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因为吴凯的缘故，张兰被叫到学校谈话的次数频繁，因此她对学校的整体环境虽算不上熟悉，但吴凯班主任许丽的办公地点位于何处却是轻车熟路。
门框上贴着“教师办公室”标识牌的大门敞开，进进出出的人流颇为密集，在办公室最里处的一个工位上，张兰看到了班主任许丽的身影。
年纪与她相仿，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纤细，长相文秀。初次见面时，张兰便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此柔弱秀气的一位班主任能压住一群正值青春叛逆期的调皮学生吗？可从与对方交谈的第一句话开始，她便打消了这样的疑虑。
“吴凯的妈妈，张兰对吧？”对方看到了她，站起身来，率先打了招呼，声音高亮尖厉，让人一听便油生畏怯之感，与她的外形大相径庭。连她这样一个成年人都有此感觉，相信她手底下的学生肯定对其敬畏有加。
“许老师好。”张兰微微躬身。
随后许丽将她领进隔壁的招待室，沏了一壶清茶，她现在可没有喝茶的闲情逸致，率先开口道：“许老师找我来是不是因为吴凯又在学校犯错了？”
对方点了点头，“还是老样子，昨天上午又逃课了。”
吴凯逃课的行为已是屡见不鲜，许丽就此问题曾经找过张兰多次，表示教育学生虽是老师的职责，但家长不能因此袖手旁观，希望张兰能以母亲的身份引导吴凯遵守学校纪律，不要一味贪玩，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张兰遵照许丽的建议对吴凯进行了批评教育，但是毫无作用，吴凯完全不把她的话当作一回事，左耳进右耳出，甚至不等她训话结束，便不耐烦的拂袖而去，对此张兰也无可奈何。
“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请老师放心。”虽说如此，但在老师面前，她也只能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
“我找你来，主要不是为了吴凯逃课的问题，而是其他原因。”
张兰愣了愣，难道吴凯犯了比逃课更严重的错误？
“你知道他昨天逃课去干什么了吗？”许丽问。
她摇了摇头。
“你最近是否听说了何厝村的一条小巷发生了命案的事情？”对方突然话题一转。
她点点头，昨天和好友搓麻将时，牌友们聊起了这件事，不过她只将它当作一个谈资，并没有放在心上。死的只是一个乞丐，而且她并不认识，除了和好友们一样流露出一丝同情外，行若无事。这件事和吴凯犯的错有什么关系？她想。
“昨天下午和今早，吴凯在课堂上的表现很好，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不像从前总是违反课堂纪律。我和其他老师都以为他幡然醒悟了，可是经过深入的了解，情况并非如此。”许丽说，“他是从昨天逃课回来后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们学校里的一位老师昨天在命案现场看到了他，我们认为可能是命案现场的血腥让他的精神受到了一些刺激导致的，这是很严重的事，所以才会把你请来。”
张兰眉头紧皱，难怪她昨天感觉吴凯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你确定吗？”如此要紧的事情她希望老师不会搞错。
“昨天和吴凯一起逃课的另外两个学生也出现和他差不多的状况，我也通知了他们的家长，和他们说了这件事。我们老师自然会对他们进行一些心理疏导，但就这件事而言你们家长的作用更重要，这几天希望你多关注吴凯的情绪变化和精神状态，帮助他调整心理，尽快恢复。”
在此事的影响下，张兰彻底失去了搓麻将的心情，她再次通知好友下午的活动取消，然后便从学校返回了家中。一路上她一直在思索以怎样的一个方式安抚吴凯受创的心灵，她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最后只能选择当面沟通这一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她难得一次前往附近的超市，购买了一大推新鲜食材，早早的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在家中翘首以待的等着吴凯放学归来。
和昨天一样，吴凯一反常态的早早回到家中，这让张兰更加确信了许老师说的话。
“回来了，肚子饿了吧，赶紧去吃饭。”脱下吴凯背上的书包，张兰拉着他来到餐桌前。
吴凯头一次见母亲这么早就备好了晚餐，而且如此丰盛，惊讶过后，却又变回了恹恹不振的状态，说：“我不饿，先回房间了。”
“上了一天的学，怎么会不饿呢，快点坐下。”
在母亲的强迫下，吴凯不情不愿的吃起了晚餐，美味的菜肴在他嘴里味同嚼蜡。随便糊弄几口，在他即将表示自己已经吃饱的时候，忽听张兰说：“最近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没有。”吴凯低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