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清晨的上书房,太师破天荒对着众学子的面,询问一个叫严子恕的人,终于,他在上书房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我。
太师一脸茫然,一遍又一遍审视着我,好像今天才认识我一样。
他苍老的声音说道:“你就是严子恕吗?”
我起身行礼,“是学生。”
他苍老声音压的更低了:“上次策论,你是不是在睡觉。”
我一时间紧张起来,目光瞥向赵廷之,他没在看我,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着。我没能看懂太师的用意,惶惑寻思如何回答。
卢怀方赶忙替我回道:“严子恕前几日身子不适,所以上课犯困,学生先前和老师说过他。”
太师不满意卢怀方替我说话,又问了我一遍:“上次策论睡觉的是你吧。”
我点头,尽量不让自己和太师对视。
太师继续说:“听说你在宴席上曾与学子辨过礼?”
我赶忙摇头说道:“学生才疏学浅,不过无稽之谈。”对于礼记,我根本谈不上有造诣。在太师面前炫耀,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太师满意点头,当众人的面夸道:“子恕有才气,有分寸,可是对治学过于怠慢,为师为你提一句座右铭,你看可好。”
“学生请赐教。”
“敦品励学。”
我恭敬回答:“学生受教了。”
“仅仅是受教还不够。”太师的声音回荡在上书房,远比海浪还澎湃。
他回到堂桌,对我说:“来,你上前来。”
太师阴晴不定的态度,反复崩紧了我神经,连同我宕机的大脑,竟茫然失措。
他招呼其他学子坐好,苍老的介绍:“策论,唯国事,陈其利弊,以天下为本。”
又转头问我:“朝堂政论,你了解多少?”
“略有耳闻。”这不是假话,上次锦玲公主看的就是朝堂政论,我当时在场看了半天。
“对于农事,说说你的看法。”
作为江南世族,自幼不学农事,族人都以务农从商为耻,族里坊间都有流传:严氏族人,没有一个不是显赫大官的。事实上,到现在也确实如此。江南大官全是严氏族人。
我摇头作答:“学生愚笨,不知。”
人群又一次躁动起来,学院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与赵廷之关系好的学子,他们都巴不得我出丑,虽然赵廷之还在无精打采,没有要落井下石的意思,但是赵廷之的拥趸,全难掩激动情绪,就差大声议论出来。
不少才学满溢的学子也开始跃跃欲试,想抢着回答这种送分题。
太师没有理会其他人,明锐的眼光平静的看着我,像等待老人归航的灯塔,在等一个没有归途的答案。
他平缓的说道:“慢慢想,不着急。”
顿一会又慢悠悠的说道:“子恕,我看你干什么事都不上心,为师时常看不出你是真不懂,还是舍不得说。”
像山雨的前奏,夹着小雨,格外凌冽。卢怀方和李贺袁都不认为我懂政论,我在京都没有人脉,不可能有朝堂的第一手资料,而赵廷之拥趸也同样认为,肆意的嚷嚷,结果已经很显然了。
我恭敬说道:“农事,天下的根本,民生的依仗。而农业耕种也并非简单的事,田亩不能年年耕种,因田地肥力有限,耕种一年要修耕一年。可西北战事频频,转运使肆意加大农民赋税,西北多地州牧甚至为了增加赋税取消休耕的政策,短期来看,增加了田税,长期来看,土地产量非但不再不增产反倒减产,无异于会加大农民负担。
而江南的赋税也积弊已久,江南每年都要按产量比例收取田税,可是具体实施时,都是按前几年比例收取固定田税,甚至十年间只取第一年产量比例,丰收之年,不增加,歉收之年,不减少,凡遭大灾,民不聊生。农事,关于国本,需关乎实际,应留心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