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实验（2 / 2）
“已经申请好了，供电局这边临时调来足够的储能设备，为了保证实验的顺利进行，建议实验时间安排在用电低峰的凌晨。”小周答道。
“凌晨……”邓老思索了片刻，道“安排在用电低峰的凌晨，确实合理，但是考虑道我这身体能否在凌晨处于较优状态，数据采集器能够采集较为有效数据，还是将实验时间安排在中午十二点至两点之间，这个时间段工业和家庭用电相对较低。”
“十二点至两点…”小周思索着，问道“邓老，加速粒子的时间较长，那我先打电话给实验室，先通知他们将粒子速度加速到一定数值？”
“嗯，先将粒子速度加速到74c（即光速的74，这个速度加速到目标速度所需时间也较少，维持粒子圆周运动的磁场所耗能量也相对较小。”邓老思索了一会，说道。
小周听到邓老的吩咐，便从裤袋掏出一部外观崭新但款式老旧的按键非智能手机，这部手机是国家安全部门统一发给国家重点实验室人员使用的手机，通讯网络使用的是国家量子通讯内网，由于是非智能且是量子通讯，在某种程度上，通讯的保密性得到有效保证。
“是黎桦吗？”
“先运行粒子加速器将速度加速到74c，然后开启恒定磁场维持粒子的线速度。暂时先进行这些实验操作，麻烦了。”小周交代完，便挂上电话。
“小周，数据采集室的采集探头都全部换成新的？”邓老问道。
“已经更换，且全部ad芯片的采样精度从128位换成256位，采样速度则从7ghz换成14ghz”小周答道。
“嗯，考虑的很周到”邓老的夸赞很简单，毕竟他也不会轻易跟小周说这个实验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由于靶材的原因，可能只有一次机会，免得引起他们的忧伤。
邓老翻看了会手册，便将手册递给小周，道“这次实验结束，采集的数据留一份永久保存，适当公开部分数据给相应研究机构。”
“嗯”小周微微点了点头。
星辰俩夫妇走进病房，手里拿着出院申请表之类的文件。
“爸，出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星辰说道。
“差不多去实验室了”激动的声音中略带哀伤。
纯亮将轮椅病床边，星辰和阎晶一边将病床的杂物挪开一边扶着邓老坐在轮椅上，纯明和小周则在一旁看那里需要帮忙则前去帮忙。
邓老缓慢地将双脚移至病床边，星辰在病床左，阎晶在病床右，夫妻俩则扶着邓老的左右肩，邓老则缓慢移动步伐至轮椅前缓慢地坐在轮椅上。
“星辰，那些杂物等会让搬运公司直接运送到实验室那边，实验室那边有焚烧室。”邓老扶着轮椅扶手说道。
星辰站在轮椅后方，推着邓老出病房，往医院外走去，其余人都跟在后面。
医院大门外候车区停着一辆后车厢部分改造过的suv，小周打开后车厢门，星辰将邓老推到固定轮椅的位置，将轮椅的两个轮子固定住。
小周往司机位置走去，星辰一家子则坐在邓老附近的座椅，一边扶着轮椅，一边留意邓老的状态。
小周坐在驾驶位置，熟练地启动汽车，驶出医院，汽车缓慢平稳地行驶着，从车水马龙地热闹市区，往人烟稀少地郊外驶去。
邓老降低车窗，微风拂面，看着两旁地水泥钢筋建筑物，不由得感慨“这些人造物正是人类科学的发展了几千年的见证，人类对这个世界有基本的了解，然而对很多领域还是存在未知，自己是没办法看到科学的后续发展，给世人留下的几篇著作和这人生中最后一个实验，一个具有道德争议的实验。或许几百年，几千年后，有人看到这些资料，感慨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汽车继续行驶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汽车停在一片广袤绿油油的草原上。
小周拿出老款非智能手机，拨通号码，道“我是周晴明，请打开中心车辆入口。”
汽车五六米远的平坦草原上的土地开始有动静，大概两块堆成十平方左右的土地缓慢上升，上升至一定高度，分别往两边移动，中间空出个二十平方的空洞，不一会，这个空洞被一块大小差不多的缓慢上升的金属板所填充。
小周见金属板大致的土地平行且静止，便启动汽车开往至这块金属板板上，越靠近这块金属板，从前排座位能清楚看到金属板上印着三个粒子轨迹组成的圆，圆中间上部分两个粒子相碰撞的图像，中间写着“clc”。
小周将车停稳再金属板的中间，金属板缓慢地下降，当汽车下降低至地面时，两块十平方左右的土地缓慢移至中间，降落下来，盖住空洞。
汽车沿着四周安装着led灯的干净的金属壁下降，大概下降四五十米左右，汽车前窗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宽阔的停车场，停着各种各样的车辆，有配有武器的装甲车，有配置防弹装置的小型轿车，有经过改装的医疗车……
小周在左边区域较近的地方，找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将车停在那里。
星辰他们先从车里出来，然后推着邓老出来，这是第二次踏足clc，第一次踏足clc是在接送邓老去医院的时候。
clc，即chinalargecollider（中国粒子对撞中心，这个研究中心刚建造五年左右，当年建造clc时，是由一批国内权威专家向国家建议，且在国家综合考虑国力允许的情况下和投入产出的效益关系，国家出资建造的，也算属于机密机构，因此一般只有少数外人才能踏足clc
由于星辰对这里不熟悉，说道“小周，你来推着邓老带路，我对这里不熟悉。”
小周听到星辰的话，道“嗯”，便从星辰手中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邓老往实验的控制室走去，星辰一家子则紧跟在其后。
小周推着邓老往停车场左边不远的一个金属门走去。
走到金属门前时，小周向斜上方的监控望了一眼，门便缓缓地打开，一条宽敞的通道映入眼帘，通道内灯火通明，干净整洁，每隔几米通道顶部装有摄像头，每隔十几米装有紧急呼叫装置。
小周推着邓老沿着通道，左转右拐，通过一扇又一扇门，最终停在一扇一看让人感觉厚实的金属门前，门的左上角刻着“总控制室”四个大字。
小周依旧向斜上方的摄像头望了望，但这次有点不同的是，在望完后，将左手手掌展开对着摄像头，不一会，厚重的门向内打开。
总控制室大概五六十平米左右，除进门的这扇墙壁是水泥混合土切砌而成，其他三面墙壁都是由钢化玻璃搭建而成，如果从外面观察总控制室，能够发现总控室是向外延申悬浮在半空中的。
小周推着邓老经过大小各异的办公桌，有些办公桌的电脑主机和显示屏都巨大，有些办公桌则摆放有好几台主机。总控制室的科研人员都在认认真真地忙着手中的事情，看到邓老来了，满脸显露出尊敬的表情，然后有默默地忙起事情来。
邓老来到金属门正对地玻璃墙的前面，从这里能观察到粒子对撞中心粒子对撞部分，对撞中心大概分为粒子加速区、粒子恒速区和粒子对撞区部分，粒子加速区，即对粒子进行加速的区域；粒子恒速区，即将粒子维持在一定速度运动的区域；粒子对撞区，粒子对撞的区域。
玻璃墙壁外，一个巨大的实验装置映入眼帘，这个实验装置呈直长筒状，其实如果能够从高空中观察这个实验装置，能够发现这部分装置其实是圆形的一部分，由于这个圆相对较大，导致接近这个装置观察时，会出现这部分装置看起来是直长筒形。
直长筒形的末端凸起连接着一个立方体房间，这个立体房间由金属材料严密的覆盖着，这些金属材料主要是要屏蔽外来的电磁干扰，房间表面也布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导线，这些导线都由一些能够屏蔽电磁的材料覆盖着，除了这个立方体房间，直长筒形其他部分则显得结构简洁。
邓老的视线从玻璃墙壁外转移至玻璃墙壁内，玻璃壁的最右边有一个巨大的半弧形办公桌。
“小周，推我到主控桌。”邓老说道。
小周听到邓老的吩咐，便推着邓老来到这个巨大的主控桌前。
主控桌上方悬挂着三个大型显示器，左边显示器显示粒子加速部分信息，中间部分显示粒子恒速运行信息，右边显示器则显示粒子对撞部分信息和粒子对撞内部图像。
一个麦克放置在主控桌的正中间，麦克前方的桌面上安装着颜色各异的按钮，按钮上面具有标识图像，诸如：一个表面印有麦克的红色按钮，一个表面印有显示器的绿色按钮…
邓老坐在麦克前，按了一下印有麦克的红色按钮，再按了一下印有两条平行线夹着一个粒子，且图像下方标着一个v字的按钮，道“粒子恒速组，粒子运行状态怎样？”
“粒子稳定运行在74c，没有出现粒子丢失现象。”一个雄厚的声音从主控桌面上的喇叭传来。
“继续留意粒子情况，等会需要继续加速粒子，请准备就绪。”邓老道。
“收到”
邓老再次按了一下印有两条平行线夹着一个粒子，且图像下方标着一个v字的按钮，紧接着又按了印有两条平行线夹着一个粒子，且图像下方标着一个a字的按钮。
“粒子加速组，开启加速装置，阶梯式逐步增加电源值至加速目标94c的电源值，请时刻关注加速装置状态，及时汇报情况。”邓老对着麦克说道。
“粒子加速组收到指令。”
邓老再次按了粒子加速组的通讯按钮，关闭主控连接粒子加速组的通讯。观察着左边的显示器。
显示器上，显示电源值的图像按阶梯状上升，1kv…5kv……1kv……
数值图像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邓老的心，尽管做过很多次粒子对撞的实验，但这次不一样，这是邓老的最后一次实验，如果稍有差池，邓老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一次实验的开启。
当电源值图像静止在某一数值时，悬在邓老心中的石头缓慢下降，邓老长舒一口气。邓老按了一下粒子恒速组的通讯按钮，道“粒子恒速组，准备好偏转磁场，将速度为74c的粒子引导到粒子加速区。”
“收到指令，立即开启偏转磁场。”
不一会，中间显示器上显示粒子数量的数值快速减少，………………
当粒子数值显示为零时，喇叭传来声音，“粒子已经转移到粒子加速区。”
左边的显示器显示一副粒子数量和粒子速度的图像，即n-v图像，横坐标为粒子数量，纵坐标为粒子速度。
n-v图像从开启偏转磁场开始，从坐标（74c位置，开始出现图像，图像逐渐右移，往（74c位置移动，随着时间流逝，最终在（74c位置形成一个闪亮的点。
邓老看了看粒子加速区的显示器，对着麦克说道“粒子恒速组，请将稳速磁场调至94c对应磁场。”
“收到指令，稳速磁场正按照调整。”
粒子恒速区的显示器中，显示磁场的图像正在缓慢上升，不一会，磁场图像便静止，喇叭传来声音，“稳速磁场已经调整好，请指令！”
“开启偏转磁场，接受粒子加速区的粒子。”邓老说道。
粒子恒速区显示器上显示粒子数量逐渐增加，………………
“粒子接受完毕。”喇叭传来粒子恒速区的声音。
“请关闭偏转磁场，等待指示。”邓老说道。
邓老按了一下粒子恒速区的按钮，关闭通讯，按了一下粒子加速区的按钮，道“粒子加速组，请关闭粒子加速装置。”
“收到指令！”
粒子加速区的显示器的图像逐渐熄灭，粒子恒速区的显示器静静地显示着粒子数。邓老望着粒子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笑容，但下一刻，笑容中掺杂着淡淡愁容。
“星辰、阎晶、纯明、纯亮，实验差不多就要到最后阶段了，当我走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邓老转向自子女说道，声音坚强带着一丝丝不舍。
站在邓老周围的人不由得眼里泛出点点泪花，星辰首先说道“爸，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这次实验要不……”
话还没说完，邓老稍微严肃说道，“这次实验也算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实验之一，大家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停顿了会，语气变得稍带自嘲的味道“有火葬、水葬、土葬、天葬等等，我却发明了粒子葬”
“小周，推我去粒子对撞区！”邓老说话时，气势浑厚，大概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之势。
小周听到邓老的吩咐，小心翼翼、慢慢地推着邓老离开主控桌，在众人的敬意的目光中离开了总主控室。星辰一家子则继续留在总主控室，静静地望着玻璃墙壁外，看着那个布满线的立方体房间。
“爸，要不我们再劝劝爷爷？”纯明开口道。
“还是尊重你爷爷的意愿，毕竟这是他重要的实验之一。”星辰道。
纯明也不再开口，一家子继续默默地望着墙壁外。
玻璃墙壁外，小周推着邓老来带立方体房间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工作人员。
身穿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望了一眼立方体房间上方的摄像头，一个巨大厚重的上面刻着辐射标识的门，缓慢向左侧移动。
小周推着邓老进入这个立方体房间，房间大概三十立方左右，长3米左右，宽3米左右，高3米左右，整个房间基本都是基本一个颜色，看起来就像右一个个类似硅片具有数据采集功能的小瓷块铺满，但连接直长筒形的部分明显有一个比人高，比人宽的门，这个门是让粒子进入这个房间的，房间设计成非接触式测量，主要是避免传感器在受到过多粒子撞击，导致数据采集异常。
房间内很简洁，在门的正对面离门一两米远处，有一个类似人体骨骼的支架，这个支架是由3d打印机按照邓老的身形打印制作而成，而打印使用的材料是按照人类骨骼的成分配制而成。
小周将邓老推到这个支架旁边，白衣工作人员和小周共同扶着邓老从轮椅上站起来，缓慢走到支架里面，支架支撑着邓老的身体，由于是按照邓老身形制作的，支架作用在邓老身体的压力并不会让邓老感到太多不适。
“邓老，基本都准备好了。”小周稍微哽咽地说道。
“嗯，你们出去吧，小周，等会我点头示意ok，你们就可以开启粒子对撞。”邓老平静地说道。
小周和白衣女子听到邓老的吩咐，便推着轮椅离开这立方体房间。
立方体房间厚重的门缓慢地关上，除了邓老的之外的其他人内心都感到一股不由自主的重压，而邓老内心感到无比的轻松，思绪清晰，回想起这个实验的点点滴滴。
“这个实验的起源很简单，和梦相关。梦，有噩梦，有美梦，也有预言梦。我国对梦简单的说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解释是指出‘梦’由人内在产生；现在也有人指出由于大脑存在电信号，也有可能是受外部信号影响产生，这似乎也能解释预言梦的存在，并且这种说法应该是大部分人能接受的。自己的这个实验则和预言梦相关，在物理方面相对论中原子钟实验证明时空膨胀效应，即说明速度会对接过产生影响，同时在生物方面，人的大脑存在电信号。结合这两者，猜测预言梦的存在是否是在某些条件下这些电信号的速度达到异常高的速度时候，发生穿越至未来某一时刻，然后将这一时刻的信息带回，导致人会在未来某一时刻感觉场景似曾相识。根据这个猜测，自己设计以活体为靶标的粒子撞击实验，大脑中这些电信号在高速粒子的作用下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
邓老思索着，好奇心引起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邓老微笑着向摄像头点了点头。
总主控室内，小周看着显示器，缓慢地按下了人生中重要的一次按钮。
粒子对撞区的显示器，亮起一片白光，短短几秒钟，白光散去，显示器显示的立方体房间空荡荡的，就这样一个鲜活的个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这比魔术师的大变活人让人感觉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