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城之战(一)(1 / 1)
司马昭走后,司马炎心下甚是惴惴不安。
不久后,朝中便传出:司马师主意已定,挥军伐吴。司马师最终决定兵分三路,由征南将军王昶进攻南郡;镇南将军毌丘俭进攻武昌;镇东将军诸葛诞、征东将军胡遵率军七万进攻东兴,作浮桥渡水,攻打两城,一共出动了十五万大军。
又过了两个月,已是嘉平五年的一月中旬了。这天,司马燮由前线带回了消息。由于司马燮不在朝中担任任何的官职,只是司马氏门客的身份,所以,他和朝廷的军报分属不同的系统。司马燮只是受了司马炎之托,了解整场战役的过程好向他单独禀报。
司马炎听说司马燮回来了,紧忙抄了坛酒,便跑到了司马燮的卧房。他见司马燮眉头紧锁,便知此战不顺。忙先为司马燮满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司马炎将酒坛放下之后,便问道:“伯浅叔叔辛苦了,前方战事如何?”
司马燮先是叹了一口,又呷了一口酒。道:“少爷所料不差,朝廷军队果然大败而归。”
司马炎道:“伯浅叔叔,您快为安世讲讲,这场仗究竟是怎样打败的?”
司马燮从怀中拿出了一幅地图摊在了几上,司马炎见到地图之上已用笔注明了各路军队的行军路线。司马燮接着道:“起初,王昶将军和毌丘俭将军率领的两路大军,都是按照战前所定下的策略,分别驻扎在南郡和武昌,阻断了吴国上游的援军,可以说是实现了第一步的战略意图。”
司马炎点头称是,仔细地研究着几上的地图,跟着问道:“那诸葛诞和胡遵两位将军又是如何排兵布阵的?”
司马燮道:“诸葛诞和胡遵将军率领七万人马先到达了东兴堤,命人连夜赶制渡水用的浮桥,并陈兵于大堤之上,分兵两路攻打大堤左右依山而建的两座城堡。虽然每个城只有一千的守军,但由于我军是仰攻,而这两座城不仅地势险要,还修筑得异常坚固,我军久攻不下且损兵折将。”
司马炎道:“此时那诸葛恪在做什么?”
司马燮道:“诸葛恪得知东兴告急,亲率四万大军日夜兼程驰援东兴。并命丁奉与吕据、留赞、唐咨等作为前锋,从七宝山的西面攻击。”
司马炎忙在地图上寻找吴国的进军路线,他双眉紧锁,向司马燮问道:“伯浅叔叔,为何吴军要攀山西进而不选择直接在东兴堤的南部直接与我军交战呢?”
司马燮又喝了一口酒道:“依老仆揣测,诸葛恪乘船带着援军北上至东关之后,并没有从南面对东兴堤发动进攻,而是分兵向西,绕到东兴堤北面与我军接战。这样做是因为如果从正面攻击的话,我军接下来肯定会抢占东兴堤两侧高地的制高点,一旦形成相持状态的话,吴军就很难解去东兴堤之围了。不如趁我军立足为稳,把战场推进到堤坝之北。这样就算是不能取胜,还能退回来据险对抗。”
司马炎用手指在地图上“七宝山”和“濡须山”各点了点,道:“安世明白了,那吴军既然选择了攀山西进,那行军速度必然不会很快。而且逐一赶到战场的话也会成了添油战术,我三路大军怎么会一触即溃的?”
司马燮道:“我军之所以惨败全拜吴国老将军丁承渊所赐。”
司马炎道:“老将军丁奉??”
司马燮道:“正是此人。他们四路先锋本来行军速度甚是缓慢。可是丁奉则看出了此战的成败所在,便独自率领了本部数千军士脱离了队伍,选择走了水路。他的部队先是行进到七宝山的北麓,到了北麓之后,寻找船只由巢湖从水路去往东兴堤。有东兴堤堵着,吴军带来的船本是进不了巢湖的。不过大船进不了,小船却是可以携带陆行的。借助西北风,仅仅两天时间就抵达了大堤东北部的徐塘。弃舟登堤之前,丁奉便让手下兵士都把衣甲、头盔都脱了,还让大家丢掉了矛戟之类的长兵器,只带着短刀和盾牌。此时正值寒冬,天上还下着雪。在这种情况下,不往前冲是冻死,冲上去不能打胜抢了敌人的衣服,还是冻死。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死战法,确实起到了麻痹我军的效果。胡遵将军手下的兵卒此刻正在烤火、饮酒,发现一群人冒着大雪,不穿盔甲、只拿着短兵器往堤坝上爬的时候,还以为是帮疯子,只顾着讥笑而没有提升警戒。上堤之后的吴军,大吼着向我军发起了拼命般的冲锋。丁奉这边杀得正热闹时,留赞、吕据他们的军队也从陆路赶到了。堤坝上的我军,眼见马上就要被包围了,便纷纷想要从浮桥上逃生。众兵卒争相踏上浮桥逃命,那浮桥不堪重负,便即垮塌,落水者不计其数。吴军这边的几路兵马一汇合,战场的形势即刻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我军的外围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只剩下逃命了。毌丘俭和王昶两位将军得知东兴兵败后,也只得烧了营寨撤回洛阳啦。”
司马炎连连点头,道:“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法,历史上屡见不鲜,往往会有奇效,古人诚不欺我啊。有劳伯浅叔叔数日奔波劳碌,您快休息吧,安世这就再去翻翻兵书,这张地图就送给安世吧。”
司马燮笑着捏了捏司马炎的肩膀,道:“安世少爷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