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祭奠（2 / 2）
“猜的。”
因为你不会做出故意关机躲着不和沫沫、余茵联系这种事。林泽心想。
“林泽，“潘小涛一脸愧疚：“我没想到这两件案子会变成这样，也没想到黄勇生明知道你是我朋友也不愿帮忙。昨天回到家，我姐听说后又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不该去找黄勇生，让他难做，被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然后，我跟我姐吵了一架……事情没办好，我也不好意思联系沫沫和余茵她们，今天去了学校才知道你奶奶去世的消息。本来当时就想请假过来的，后面为了沫沫和余茵和王克文打了一架，被老周叫到办公室训了大半节课……”
林泽轩眉一挑：“沫沫和余茵怎么了？”
潘小涛眼里露出恨色：“她们昨天下午放学路上也遇到了王克文，那个混蛋冲她们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今天听说以后，去找他要个说法，人渣嘴里还在不干不净，一时没忍住就跟他干了起来……“
林泽眼睛微眯，腮帮紧了紧，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还没怎么打就被拉开了，主要叶岑那个阴货拉偏架，把我抱住了，施展不开。“
林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吃亏了？“
两个人打架，如果一方手脚被束缚住，另一方就能从容攻击。所以，往往有一些猪队友糊涂蛋在劝架时，不去控制对方，反而抱住己方朋友并大喊不要冲动、不要打架，结果导致朋友被动挨打。当然也有一些人，就像叶岑一样，故意装模做样的充当和事佬，实际上却是借劝架的名义拉偏架，以中立者的角色下阴手坑对方，所以林泽才有如此一问。
潘小涛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充满自傲：“没有，我第一拳比较狠，直接把他干翻了，老周来了他都还没爬起来。“
林泽目光一凝，眉头微皱。
“咳，”潘小涛注意到林泽脸色变化，赶紧岔开话题：“沫沫和余茵去买花了，应该到了啊，怎么这么久。“
话音刚落，门外冲进来两道苗条身影。
“林泽……“
两个女孩儿刚要说话，瞥见摆放着黑白遗像的灵堂陈设后瞬间愣住，刹那间眼里充满雾气，眼泪像断线珠子般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受她们影响，潘小涛眼眶又红了，伸手在脸上胡乱抹去流出的热泪。
余茵将手中由白百合、黄菊配搭的素雅花束轻轻放到遗像前，然后燃香插上，再和谢沫沫依次磕头祭拜，整个过程中二人泪流不停。
林泽依例跪下回礼。
按风俗，潘小涛和两个女孩儿吊唁时只需鞠躬四次即可，只是他们认为自己与林泽情谊非同一般，而且林奶奶待他们也非常好，如今老人家不幸离世，理应以后辈身份拜祭。
谢沫沫和余茵站起来，泪眼模糊的望着林泽，神情哀恸。
林泽眼角发红，强自平复激动情绪，轻声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昨晚不是说好了下午在学校见面吗。”
谢沫沫哭得伤心，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本、本来是想、想下午和、和你一起回来祭、祭奠奶奶，小、小涛说中午要、要过来找你，我、我们就一起过、过来了。”
余茵声音凄婉补充道：“昨晚我和沫沫都没怎么睡，上午在学校也没心思复习，商量了一下就提前过来了。”
林泽从桌上纸巾盒抽出两张递给她们，貌似随意问了一句：“我听小涛说，昨天你们被王克文欺负了？“
“没什么，就是吵了两句，没事的。“谢沫沫摇了摇头，哽咽道。他的事已经够多够乱的了，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和余茵担心。
林泽没打算轻易放过，追问道：“骂的很难听？“
谢沫沫和余茵对视了一眼，怯生生“嗯“了一声。余茵看林泽脸色不太好，连忙劝道：
”不用理他，估计是关了一晚上气不顺，就把火发到我们头上。小涛，你上午真的有些冲动了，不应该动手的。万一事情闹大，给你个处分怎么办？飞行学院还要不要去了。”
想起上午的冲突，潘小涛犹自气愤难消：“先不说他欺负你们这事，就凭他造谣中伤柳老师和林泽，我就想揍他了。尤其今天看到他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真的难忍！以后，他别让我在学校外面遇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还见一次打一次，你就这么喜欢打架？！余茵刚才说的你没听进去吗，飞行学院是不是不想去了？”
谢沫沫狠铁不成钢的瞪着潘小涛。她明白他是在为自己出头，心里确实有感动，但也真的担心事情闹大以后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潘小涛一直以来的理想是参军当飞行员，万一因为一时冲动导致录取失败，代价太过沉重。飞行学院可是正规军校，政审严格，容不得学员在品行上存在瑕疵。
见谢沫沫发火了，潘小涛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表情明显不太服气。
余茵柔声道：“要收拾这种人办法很多，没必要把自己前途搭进去。真要为了这么一个人渣，害你进不了飞行学院，不亏死了呀。和林泽在一起这么久，他的冷静理智你多少学一点，别遇到事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啊？“
“……”
潘小涛脸色胀红，欲开口争辩，余茵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昨晚校长说了，王克文造谣诽谤这件事性质非常恶劣，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的。我估计上午在开会研究，下午就会公布处理结果了。“
潘小涛语气硬梆梆：“会开除吗？“
“呃，“余茵瞄了一眼谢沫沫，迟疑道：”可能吧~“
“肯定要开除！这种人留在一中，简直是我们的耻辱！“谢沫沫现在对王克文的观感极差，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引起她这么强烈的愤怒。
潘小涛满脸厌恶：“赶紧开除，看见他就想吐。上午柳妍来上课，眼睛都是肿的，看到她强装镇定，面对污蔑自己的学生还要若无其事的给大家讲课，我都替她感到难过。”
余茵笃定地说道：“这种人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就算这次没有开除，有了案底和处分纪录，没有哪个学校敢录取他。”
“林泽，你下午去学校见到那个人渣，可不许冲动。“谢沫沫无比认真地看着林泽，叮嘱道。她想起从夷陵回新骆的大巴上潘小涛说过的话，心底升起浓浓的担忧。
潘小涛和余茵闻言，也一起看向林泽，眼里带着关切。
三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林泽一直平静的保持沉默。此时见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自己，嗯了一声点点头，淡淡道：“放心，不会的。嗯，刚好，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一下，希望大家能听进去。“
潘小涛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林泽为何突然用这么正式的口吻说话。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你们一直在为我担心和着急，想要帮我，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有你们三个在，我感到很开心，也很庆幸。
现在，大家面临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十天后的高考，我们几年来的辛苦付出也都是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考试成绩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我们以后的长远未来。所以，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专心复习，准备考试，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分心。如果因为我，影响到你们的考试状态，导致发挥失常，我会感到非常愧疚，甚至会有负罪感，以后的一生都将难以释怀……”
谢沫沫脸色一急，想要开口说话，被林泽抬手打断：“所以，为了我，为了自己，请你们按我说的做。好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神情迷惘，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林泽又道：“你们放心，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而且，我也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迎接高考。我们，一起加油吧。“
说完，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谢沫沫迟疑了一下，伸手按住，接着是余茵，然后潘小涛，四人手掌相叠，异口同声道：“为了梦想，加油！“
喊完口号，大家的手各自撤回。林泽又对余茵道：“我从夷陵走的匆忙，酒店房间还没退，你们给我买的衣服也在里面，等我这两天腾出空，再过去把房退了。可能会浪费几天房费，跟你说一声。”
余茵：“没关系，考完试再去退也行。或者我问爸爸在夷陵有没有朋友，让他朋友帮下忙也可以，到时候让他把衣服寄回来就行。”
林泽点点头，“也行，那个装钱的信封我放在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生日。”
余茵：“知道了。”
事情说完，林泽让他们坐下喝茶稍等，自己去冲个凉，然后吃完饭去学校。
等他走开以后，潘小涛和两个女孩分别交换了下眼神，彼此都看出对方忧心忡忡。
“唉，麻烦大了。”潘小涛揉了揉脸，压低声音道。
余茵蹙眉：“太平静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谢沫沫的眼里又是忧愁又是心疼：“前天我们去夷陵的时候，他就没什么情绪。林奶奶去世以后，感觉更冷了。”
余茵深吸口气：“我有点怕，他现在给我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谢沫沫连连点头：“我也是！”
潘小涛：“你们还记得从夷陵回来的路上，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谢沫沫和余茵点点头，神情凝重。她们不敢去想，但偏偏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林泽手握一把滴血尖刀，眼神冷漠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画面。
“林奶奶的死，林泽肯定把这笔帐算在胥彪和叶岑身上，还有那个看门老头儿魏老栓。我猜没错的话，他大概率会在高考结束以后展开报复。”潘小涛说的非常笃定。
谢沫沫睁大眼睛，因为紧张，说话有些磕巴：“那，那他真的会杀，杀人吗？”
余茵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决：“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傻事。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抽空过来陪他，慢慢开导，一定要打消掉他的极端念头。“
“嗯，”谢沫沫重重点头：“我晚上问问我妈，她学过心理学，是二级心理咨询师。针对林泽这种情况，她应该有办法。“
潘小涛：“我今晚回去和家里打声招呼，明天就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余茵眼睛一亮，“你如果能住过来最好，陪他说说话，让他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潘小涛苦笑：“能起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
谢沫沫：“快要考试了，你家里会同意吗？“
潘小涛：“应该没问题，我爸和我姐对林泽印象一直很好，经常念叨让我跟林泽好好学习，耳朵都起茧了。“
余茵：“你姐真的去乡下查税了？“
潘小涛：“真的。你们是不是误以为她故意不想让你们和我联系？我姐这人不会说谎。“
余茵：“对不起，是因为你今天跟我们说了昨天去找黄勇生的详细经过，我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你别放上心。“
潘小涛默了默，“我想不通黄勇生为什么会听叶岑他爸的指示，把王克文那个混蛋给放了。更想不通为什么不继续追查胥彪，还林爷爷清白。我真的想不明白，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同意姐姐嫁给他。“
谢沫沫白了他一眼：“嫁不嫁能由你说了算？“
潘小涛：“我说了不算我大伯说了算，我姐最听我大伯的话。如果我把这事告诉给大伯，他肯定不会同意我姐嫁给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家伙。“
余茵叹气：“你姐肯定恨死你，谈了两年的恋爱好不容易就要结婚，结果就被你一下给搅黄了。”
潘小涛哼了一声：“胆小如鼠的人，不配娶我姐。就算结了婚，以后肯定也不会幸福，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断掉，早断早解脱。”
“早解脱什么？”林泽换好了校服出来，脸上疲态不见，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头发用毛巾擦过，没有吹干，一缕湿润的头发落在额头，给棱角分明的脸庞平添几分柔软，更增青春气息。
他走到三人坐的沙发跟前，从茶几上捡起手机：“走吧，去吃饭。”
两个女孩望着眼前的少年明显呆了一下，瞬即移开视线，下意识互望一眼，都发现对方眼神略显慌乱，脸色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