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陰陽合（1 / 2）
紹興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三
趙小石的身子一直往下落，頭上是氣勢磅礴，隆隆不斷的瀑布，下頭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左胸插著郭盈盈的髮簪，在生命危急的時刻，趙小石想著不是心口是不是已被髮簪刺穿，難以活命，也不是擔心九件使命只完成六件，也不是懷憶義父聶霸天，師父聶小詩和季子幽，而是想著：“為什麼？”
趙小石百感交集，輕生放棄的念頭遽起，也不掙扎，也不運功以止掉落之勢。忽然右眼瞥見一個綠影朝自己的方向迅速接近，是個人！待一眨眼，趙小石認出那綠影竟是耶律真，也不多想，本能運起天地訣的風巡式，將耶律真順勢抱在右懷。
只見耶律真的臉流著眼淚，看到趙小石，愣了一下，道：“你！你沒死！啊！你怎會浮在空中？”
趙小石也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北無痕的話：“天地無意，萬物皆興，天地無依，萬物皆槁，五行之道，相生相剋，一人之力又如何與天地萬物相爭？又何必拘於招式形物，何不融於其中，予起予用？”
趙小石這幾個月勤練北無痕所授的天地訣，連睡覺時身體的內息也不自主的照天地訣運行，自己一步一息似與天地萬物運行漸漸相輔相容，無意無依，無形無影。趙小石此刻頓然領會了天地訣的真要，原來自己在往下掉時，自己的天地訣內息自然反應，運起天地訣的雲揚式，讓自己的身體慢慢飄浮而下。
還沒回神，只聽耶律真驚呼：“你看，那邊！”忽然一個青影撂過趙小石和耶律真，直往下掉，趙小石認出那個青影是青青，馬上加速降勢，待接近了青青，左手又一招風巡式將青青抱在左懷，青青本是閉著眼睛，忽然覺得自己降勢忽緩，睜開眼睛，一見到趙小石和耶律真，首先愣了一下，後來卻咯咯的笑了起來，眼睛也充滿了淚水，說道：“十幾年前跟你們躲過一劫，今天跟你們在一起，死了也甘心。”
趙小石卻道：“我們都不會死，我會保護你們周全的。”
耶律真和青青四眼相對，想起當年在太豐鎮郭家馬舖衣櫃裡的情景，會心一笑，青青道：“這句話十幾年前好像聽誰說過。”
趙小石還未即時領會，左右手各抱著一個人，墜勢漸漸快了起來，趙小石立即全力運起雲揚式，三人就這樣抱著，緩緩而降，不知道過了多久，三人只覺腳底一實，便站了起來，趙小石放開耶律真和青青，三人往周圍一瞧，原來瀑布底部正是一片亂石，兩旁是高聳而立的崢嶸石壁，瀑布的水由中而下，噴在亂石上，隨著石縫流向外部，自成一個溪流。
趙小石因傷過重，又運了風巡式和雲揚式，還來不急出口說句話，就昏了過去。耶律真和青青一驚，將趙小石扶至一丈外石壁內的一個洞穴。天色漸晚，青青好不容易找了些乾材生起火來，又出去找食物去了。耶律真檢視著趙小石左胸的傷勢，從腰間拿出兩個小瓶，拔出趙小石身上的髮簪，從一個瓶中倒出一些藥粉抹在趙小石左胸前後傷口，又從另一個瓶子倒出兩個藥丸，喂了趙小石。
不久青青進了洞穴，右手持著一個用樹枝臨時做的長木槍，左手提著一串魚，耶律真笑著：“青青，還是你在行，這些抓魚起火的事難不倒你。”
青青回笑道：“沒什麼，你知道嗎？此時此刻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死裡逃生，又與你們在一起，就我們三個人。”
耶律真羞澀的道：“我也是。不過不知他傷勢如何？”
青青道：“他的內功一定很強，抱著我們倆，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毫髮未損，我想他一定沒事。”
耶律真道：“希望如此。”
到了隔日未時，趙小石終於醒了過來，只見耶律真和青青四隻眼睛關心的看著自己，這時耶律真道：“你醒了，你沒事吧！”
趙小石看著青青，後看著耶律真，再摸著左胸傷口，咳了一咳，回道：“沒事。那髮簪沒刺中要害。謝謝你們幫我處理了傷口。”
青青諷刺的回道：“還好沒一簪直穿心窩，可不知那郭姑娘是功夫太差，沒刺準，還是故意刺歪的。”
趙小石尷尬一笑，反問道：“你們怎麼會掉下來？是權克峰他們逼你們的嗎？”
耶律真低著頭，輕聲道：“不是。”
趙小石以奇怪的口吻問道：“那是為什麼？難道她，她也加害於你們？”
這時青青瞪著趙小石回道：“你還想著郭姑娘。是郡主自己跳下去的。”
趙小石疑道：“你，你為何要如此做？”
耶律真竟挺起頭，咬著嘴唇，用堅定的眼神和口語回道：“你死了，我活在這世上也沒什麼意義了。”
趙小石一愣，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轉看著青青，還沒問出話，青青忙著辯道：“我，我是因爲知道那些壞人決饒不了我們，死無退路，所以就跟著小姐後面一起跳的。”
耶律真知道青青她跟著自己跳下懸崖有一大半是因爲自己，她與青青自小一起長大，雖有主僕之名，實際上是如同姐妹，對彼此心思都了然於胸。自西侯鎮金筷子，她對趙小石已有戀慕之情，短短幾月，既知道趙小石是小時侯的趙弱，又與趙小石有數次共同死生的經歷，這份情感越來越深，但她也知道青青對趙小石的感覺，雖說青青口頭上對趙小石有點硬，但經過這幾個月，青青也漸漸對趙小石產生了情愫，只是兩人都心照不宣。青青跟著跳下崖有一些也是因爲趙小石。
這時耶律真拉著青青的手說道：“青青，我倆自小雖是以主僕相稱，但你我卻是情同姐妹，如今我們四次生死共難，你又為我們捨身跳崖，這情義我非常感激，若你不棄，從今而後你我再不是主僕之份，我們結為金蘭可好？”
趙小石聽著心中納悶著：“為我們捨身跳崖？”
這時青青大喜道：“真的？姐姐！”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趙小石在旁看著兩人，耶律真英姿飒爽，端庄优雅，有一份堅忍不拔的氣質，再看青青一副落落大方，秀外慧中，也有自具獨特的風味，看著看著竟也呆了。
耶律真和青青見趙小石在旁沒什麼動靜，轉頭一瞧，三人六眼對看，都急著低著頭，就這樣沉寂了一會，忽然趙小石摀著胸口，大叫一聲，便又昏了過去。青青急著問：“姐姐，怎麼辦！他，他又昏倒了！記不記得當初在太豐鎮客棧莫聞先生說的，是他體內陰陽內息失調，才會這樣的嗎？”
耶律真道：“我也記得莫先生也是這樣說的。他說趙公子陰陽內息雖極為雄厚，但他本是男兒身，陽氣可調，陰氣難禦，如果趙公子持續三天昏迷不醒，他性命堪憂，除非，除非？”
青青急道：“除非什麼？快說啊？”
耶律真羞道：“除非陰陽合。”
青青問道：“陰陽合？那是藥嗎？還是內功心法？難嗎？”
耶律真欲言又止，青青急道：“他都這樣子了，你還賣關子！”
耶律真羞道：“是男女合。”
青青一時還聽不懂，回道：“那是什麼武功？啊！你說，是那”
耶律真回道：“是啦！”
青青張著嘴巴，不曉得要說什麼。耶律真回道：“要是趙公子三日內不醒，那或許這個法子也許會有效。可是”
青青聽著生氣：“姐！你可不可以把話講完！”
耶律真道：“要純陰的。”
青青疑道：“什麼是純陰啊？”後靈思一轉，回道：“噢，是那個。那好啊！你我都是啊！”
耶律真看著青青，青青想到自己說的話，一時臉也紅了起來。青青想了想，回道：“等看看吧！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