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英雄會（1 / 2）
紹興二十五年，重陽，天地幫競天頂
自前年朝天闕幹了五件武林大案，將武林鬧了個天翻地覆後，大家所期盼的九還六始終未出現，武林沉寂了一年多。直到兩個月前，一個前金燕王完顏旭的侍衛無意中說出去年五秋崖的事後，整個武林再度活躍了起來，熱熱騰騰的討論著這個九還六。
那個侍衛大概是彆了一年多，酒過幾巡後，便對幾個酒友滔滔說起當時的情況：
“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金燕王完顏旭不是病死的，而是在去年三四月，被朝天闕殺死的。在五秋崖的一個洞穴裏。”
“什麼！說我胡謅？我和幾個兄弟親自到洞穴裏將完顏旭的屍首抬了出來，咽喉插著一把石刀。我還親眼看到塞外三魔的身體，躺在陰冷的石室內，三個人都瞪著葛大的眼睛，身上插著自己的弩箭，地上還有個什麼地圖，仔細一瞧，你們猜我看到那些字？你們絕對想不到！”
“就是那武林朝野等了一年多的十二個字：五秋原，少保仇，朝天闕，九還六。”
“對，沒錯，九還六！！！”
朝天闕自從在五秋崖一下子滅了完顏旭和塞外三魔後再無蹤影，是死是活無人知曉。有人說朝天闕力戰塞外三魔和完顏旭，和他們同歸於盡。有傳言朝天闕雖力創塞外三魔，但身受重傷，隱居了起來。又有謠言道著朝天闕下個目標是金宋皇帝，奸相秦佞，正養精蓄銳，伺機而動。總而言之，人們喜歡什麼謠言，就有什麼謠言。
現下的燕王完顏永明誓報父仇，重賞天下高手，有誰能找得到朝天闕，死的要屍首，活的要下落，重賞黃金萬兩。邢忠和權克峰卻一概否認參與五秋崖之役，直指完顏永明等捏造媾陷。
朝天闕的九還六不僅替南宋武林出了一口氣，殺了禍亂淮北的塞外三魔，同時將權傾金宋朝野，勢力深及天下武林的完顏旭送去見了閻王。當然沒人知道邢忠，權克峰和完顏旭狼狽為奸的勾當，但完顏旭一死，完顏永明責怪當初邢忠和權克峰未能全力保護父親，對兩人心存芥蒂，自此宋金朝野武林三方的連盟就此瓦解。邢忠汲汲於他的官途，緊靠著秦氏更甚於前。權克峰在天地幫的聲望地位則大不如前，以往得力的閻羅七斗，死忠的五柱令都被趙小石一人弄的死的死，殘的殘，連鎮幫之寶朝午令也隨著趙小石一起掉入五秋崖後的無名瀑布。再加上近日散出權克峰在五秋崖與邢忠，完顏旭營苟的《謠言》，權克峰只能積極的加緊控制天地幫。
原本定在去年的天地幫英雄大會因朝天闕的九還四和九還五弄的幫內大亂，上下人心惶惶，不得不取消。經過一年多的整頓經營，天地帮好不容易慢慢重拾武林聲譽，才在今年重陽舉辦英雄大會，用以凝聚武林當今的勢力，並藉此攏絡武林各派精英和新興人才。權克峰還特別宣布要在這次的英雄會比武遴選副幫主，之後會漸漸將幫務權力交給副幫主。雖說天地幫勢力大不如聶霸天在的時候，但畢竟仍是天下第一大幫，又有與南宋朝廷的聯結，武林各派無不對天地幫幫主的位置有興趣，若能送個弟子當上天地幫副幫主，幾年後接上幫主，那對自身門派名聲實利助益不少，對武林的影響力自是不在話下。許多門派因此派出門下精英參與盛會。
天地幫自朝天闕一劫後損失了右護法唐彪，擎雲使馬霖，以及參與當年五秋原之役的五柱令，閻羅七斗，權克峰更想藉此機會收攏武林高手，補足這些空缺。
今日聚在天地幫競天頂上的武林人士少說也有數百，甚至近千之眾，可以想見競天頂之大。天地幫特別在競天頂東西南三面準備了疊層的木板，供觀武的人或站或坐。北面卻是搭了一個平台，上面擺著五張掌椅，以供英雄會武裁坐持。與會的大小門派林林總總，比較引人注目的是丐幫，少林，唐門，皇甫世家，當然還有東道主天地幫。丐幫聲勢最大，幫主曹啟盛連同四大護法，八大鐵丐，來了百餘人。少林掌門恆廣大師領著二十四羅漢和一些出眾的出家俗家弟子共四十五人。唐門唐婆婆帶了連同大弟子唐沖在內的三十六個三代弟子參與盛會。皇甫世家由皇甫少公子皇甫冠率著頗負盛名的皇甫十二金龍銀鳳共襄盛舉。天地幫除了幫主權克峰，擎天使古承天，擎風使趙又威之外，還有三個當時朝天闕闖昊天舵時受了輕傷的柱令，月仕儀莫聞，和他的六大弟子參，子芝，子苓，子葵，子英，子丹，和沒有當值的樞天衛和翰天衛兩百餘人也參加這次的英雄會。其餘的八十幾個大小門派也各派代表，都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比武饗宴。而莫聞的莫問榜也因此延至明年中元才公布，以反應今日英雄會的結果。
不過這次英雄會倒是來了一個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當朝北金燕王完顏永明帶著燕雲四十八鐵騎，浩浩蕩蕩地出現在英雄會現場，讓大部分武林人士心中不快。
英雄會比武的規矩是任何會武之人皆可參與，不過沒有拜帖的必須闖過天地幫三道關卡。
第一關是龍虎闕前的龍虎二形陣，由龍虎闕八個守將中的任何二人以林佐飛的兩儀陣演變而成的龍虎陣應敵。龍虎二形陣跟兩儀陣不同的地方是兩儀陣陰陽相輔，有攻有守。龍虎陣卻是只攻不守。只要挑關之人過得了龍虎陣百招。就算過關。意欲參與英雄會比武選拔的人必需先在此登錄，闖過龍虎陣，才能進第二關。
第二關是八八奇石陣。奇石陣擺在競天頂上，由八八六十四個石頭組成，依八卦五行擺置而成，與昊天舵的第八層有異曲同工之妙。有四個入口，規則是要在一刻鐘內由同樣的入口出來。
第三關，選北乾，東海，靖曦三座鐵索橋的其中一座。靖曦橋去年被朝天闕斬斷之後權克峰花了不少功夫才將靖曦橋修復。第三關是用輕功縱躍在鐵索橋之上，到對面的峰頂拿一面天地幫的旗子，再從原來的鐵索橋縱回，唯一的規矩，不能用手去碰鐵索橋。闖關之人若順利拿回對面峰頂的旗子，就算是拿到英雄比武會的一席，旗子上會有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決定了英雄會上你的對手是誰。有拜帖的人也要過這一關去拿個號碼。
經過七天二百餘人的參與，能拿到旗子的只剩下五十八人。除天地幫自己的代表，唐門代表，皇甫世家，完顏永明，少林代表和丐幫代表等六人，其餘五十二人在九月七日上午分別在競天頂上依照從第三關拿到旗子號碼捉隊廝殺，剩下的二十六人與第一輪免戰的六人共三十二人再分成十六組在七日下午彼此分個高下。
比武的規矩由雙方自定，兩人在比武之前協定，比內力，比劍法，兵器，輕功，拳法，掌法，皆可。雖說是刀劍無眼，但避免傷了武林和氣，盡量是點到為止。第二輪之前的比武由天地幫指派一個高手作為武裁，判定誰勝誰負。自第二輪起，每場比武由四大門派參加英雄會的首領擔任武裁。天地幫是幫主權克峰，少林是主持恆廣大師，唐門是唐婆婆，丐幫是幫主曹啟盛，最後的一個武裁卻是令人爭議，那人竟是在武林名不經傳，秦相府的侍衛總管秦厚。很少人知道秦厚也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晚了邢忠幾年，資稟不凡，一身橫練大石陀功，全身刀槍不入，除了功夫了得，更是對陣法頗有涉獵，在少林寺即與邢忠交好。後來出了少林寺，跟著邢忠在大理寺幹了幾年事，之後由邢忠引薦，當了秦相府的侍衛總管，秦相府的三十二羅漢陣也是邢忠跟他一起設計琢磨，後由他帶著培養訓練，才有今日天下第一陣的實名。只是大家都知道，今日天地幫英雄會，秦相府派人來武裁，名義上是南宋朝廷派代表見證中原武林難得的盛會，實際上是頗有監督的味道，今天在場的武林人士都覺得秦厚不管武功多高，這南宋相府的旗號頗令人不大舒服。
一般而言，像這種英雄大會高手過招，到最後勝敗已是明擺，武裁只是個公証而已。九月八日，最後剩下的十六人依號碼分八組，再做比試，選出最後的八人。
這時正是重陽辰正，天地幫英雄會進入高潮，八人進入了第四輪，如眾人所料，少林的俗家大弟子王紹強，唐門的第三代當家弟子唐沖，皇甫世家的少公子皇甫冠，丐幫的幫主首徒大弟子方世榮，天地幫的擎風使趙又威都進入了八強之內。完顏永明也強勢搶進，之前與他對陣落敗的人都當場被擊斃，完顏永明的身分已是遭大部分武林人士所詬病，如今比武下手毫不留情，更令人不滿，但礙於英雄會比武的規則和天地幫幫主權克峰的說項，大家也是無可奈何，只盼他下個對手能將他打發。不過看他這幾場的表現，似乎如傳聞般完顏永明可能服了幾顆白遼雪芝金丹，內力修為不可小覦。
另兩個進入第四輪的人卻是大出意外。一個是百花教新指定的副教主。據傳百花教副教主不僅極為年輕，且已得教主完顏敏真傳，不久即將接下教主之位，此次百花教副教主親自參加比武，所圖即為明顯，一是昭告天下百花教不再隱於武林，一是展示副教主的實力，一是奪得天地幫副教主之位，重振百花教聲威。只不過她一直帶著帷帽，即使比武也不曾脫去，所以沒人看過百花教副教主的真面目。最後一人卻是個沒沒無名的小伙子，臉上似是帶著人皮面具，看不出來年紀，不過看著身手似是年紀甚輕，想來是面貌有所缺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沒有人覺得此人能闖的多遠，對此人帶著面具也不在意。
重陽辰正，第四論，第一場，少林王紹強對皇甫世家皇甫冠
兩人比劍
皇甫冠亮出一把閃亮耀眼的劍，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價值不菲的上等寶劍，劍身光亮，劍柄卻是純金打造，兩側各鑲著一紅一藍的寶石。王紹強拿著的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平常鐵劍，多人看著心裡譏笑少林果然是少林，真是窮酸。
皇甫冠劍指王紹強，王紹強卻是持下手式，橫斜著。兩人對視一眼，皇甫冠一蹬步，劍刺向王紹強心口，劍勢極快，眾人看了叫好，王紹強一挑，輕鬆撥掉了皇甫冠的快劍，皇甫冠這一刺是又快又狠，不給對方反擊餘地，不少人對上了只有退，一退便失去先機，皇甫冠後頭更有一十二式等著續攻，不料王紹強一招便化了攻勢，皇甫冠愣了一下，王紹強卻出聲道：“失禮了。”接著橫劈皇甫冠，這式毫不起眼，卻讓皇甫冠應接不暇，少林劍法走平實之路，王紹強僅兩招便反守為攻，著實得少林劍法真義。王紹強橫劈，再橫劈，皇甫冠只能擋，再擋，王紹強每劈一次，皇甫冠的後尻便跳一下，如此十餘次，眾人看了覺得滑稽。皇甫冠從來沒受過如此奇辱，心中一急，左手亮出一把短劍，刺向王紹強，皇甫冠短劍一刺有如偷襲。一般比武既說好是比劍，那是意指單劍對單劍，除非事前亮出雙劍，皇甫冠此舉有失武品，讓人覺得不夠光明。王紹強冷哼一聲，劍一上挑，擋掉了皇甫冠的短劍，兩人退回原地。
王紹強道：“想不到皇甫世家也不過如此，武功爾爾，空負盛名，武品更是不堪。”
皇甫冠聽了大怒，甩掉左手短劍，指捏劍式，右手劍交叉輪起一陣旋風，劍勢之快，只聽劍風不見劍影，具盛名的皇甫世家威凌劍法的確不凡，忽見皇甫冠一變劍式，攻向王紹強下盤，王紹強一縱，利用下墜之勢劍指皇甫冠面門，鐵劍實在太快，後面也不知隱藏多少攻式，皇甫冠只有退，待王紹強緩降身勢雙腿即將觸地，皇甫冠再起劍式，一招《威風凜凜》攻向王紹強六個大穴，眾人叫了聲好，王紹強挺劍迎上，兩人雙劍對接了數十回，皇甫冠險中求勝，一招《威震八方》遞向了王紹強。《威震八方》是威凌劍法中最具有殺傷力的劍式，但相對的也會耗盡大半內力，旨在一擊滅敵。《威震八方》一出，一劍八式，一式接一式、一重加一重，如排山倒海之勢而來，除非是內力深厚，絕難抵擋。可是王紹強還是擋住了，他不僅擋住，他的回擊也越來越大，到了第八式，皇甫冠力氣用盡，王紹強卻越打越來勁，皇甫冠敗象已現。《威震八方》可將本身內力附於劍式，讓對方既要顧及劍鋒劍式，又要抵擋劍式隱含的內力，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八式連串，依續而來。只是皇甫冠的《威震八方》碰上了王紹強，卻毫無作用。
王紹強受了《威震八方》第二式後知道後面的招式一定是越來越強，便使了《輕風易水》，一一化解來式，此劍招是王紹強師祖，故少林住持和清大師所創，和清大師易筋經修為極深，他將易筋經的以柔抑強的道義融化在這招《輕風易水》上，王紹強此時使出，恰好將《威震八方》的威力反轉攻向皇甫冠，要知皇甫冠內力不差，要將《威震八方》劍上的內力化掉已屬不易，《輕風易水》一出，卻能反守為攻，更見此招的精深奧妙與王紹強的功力。皇甫冠《威震八方》使完，想再使出威凌劍法，但已力不從心，那把亮麗的寶劍被王紹強一把普通的鐵劍耍開，皇甫冠呆立當場。這時比武主判權克峰喝道：“少林王紹強勝！”
第二場，金燕王完顏永明對丐幫方世榮
比掌法
丐幫大弟子方世榮在武林上頗有盛名，因爲他常扶弱鋤強，申揚正義，武功在新一輩中也是名列麟角，一手丐幫《千手乞掌》至今尚未遇到敵手。完顏永明在這次英雄會是首次在武林亮相，沒人知道完顏永明武功深淺，從第二輪和第三輪比武的結果，完顏永明都只用一招就將對方震斃，完顏永明雖只有二十六歲，拜白遼雪芝金丹之助，內力恐是有幾十年修為。
方世榮知道完顏永明在前兩場一招就將對方打垮，不敢大意，內力運及全身，只見完顏永明舉起右掌，慢慢伸出，內息轉了一周天，左掌再伸出，內息又轉了一周天，雙掌收回，方世榮有點後悔沒在完顏永明舉左掌之際馬上攻向完顏永明，不料完顏永明露出一絲詭笑道：“算你聰明，沒有上當。”
方世榮乍想：“還好沒輕舉妄動，不然要重蹈前兩人的覆辙。想必完顏永明的左掌是幌子，右掌早已蓄勢待發，只要自己一動，完顏永明的右掌必含雄渾的內力襲向自己，因始料未及，自己沒有選擇，只好硬接，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方世榮還沒理清思緒，完顏永明右掌已襲來，來勢洶洶，方世榮不敢硬碰，當即運起當家本領《千手乞掌》邊退邊解，《千手乞掌》厲害之處是一掌千式，可攻可守，可是方世榮的《千手乞掌》，卻接不到，解不了完顏永明的右掌，因爲完顏永明的右掌來勢忽有忽無，難以捉摸。在外人看來完顏永明舉著右掌攻向方世榮，方世榮邊退邊舞著雙掌，兩人一進一退繞了競天頂數圈，只見完顏永明左掌一伸，方世榮的身體倒飛了數丈，差點掉出競天頂外，方世榮動也不動，竟斷了氣。此時眾人譁然，覺得完顏永明的手法殘忍，竟將丐幫頗有仁義俠名的大弟子方世榮斃於當場，在場的丐幫弟子無不忿然，有兩個丐幫弟子忍不住，攻向完顏永明，完顏永明兩掌一揮，兩人像是飛石般被擲落競天頂外，眾人見此敢怒不敢言，頓時想起當年的完顏破，在場眾人才驚覺到今日的英雄會恐是引狼入室，不知在場與會的高手還有誰能鬥得過完顏永明，要是天地幫副幫主落在完顏永明身上，不知道要激起多大動盪，中原武林恐要再遭大劫。
丐幫幫主曹啟盛見狀就要站起，被權克峰拉住，這時權克峰對著完顏永明道：“完顏老弟，此次英雄會比武，旨在砌磋武藝，斷不需如此吧！”
完顏永明大笑道：“比武本就各憑本事，生死各依天命，技不如人，怪不了誰。”
眾人聽了無不憤慨，只聽一人站了出來，說道：“好，說得好，技不如人，怪不了誰，你會爲這幾句話付出代價。”
眾人一看，竟是那進入前八強的無名小子，在場的人佩服這小子的勇氣，但也替他擔心，因為他即使過了第四輪這一關，就會碰上完顏永明，到時恐又是一場屠殺。
完顏永明大笑道：“你是誰？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曉得從那裡蹦出來的無名小子。好，本來我一掌就可送你去見閻王，這樣吧，我送你兩掌，讓你難受點再去。不過你得要先過了關才行，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