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韦瑀应亲（2 / 2）
所有人呆住了，暗暗质疑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疯了。韦琮心疼地看着母亲，却也不敢再妄动。
“我有什么罪？！”铭华终止了大笑，满眼怨怼地质问。
满叔紧急出来维护权威：“放肆！祠堂上竟敢对族长不敬！”
铭华又笑：“哼，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以为我怕！”
一句话呛得满叔一时语塞，他没想到眼下这个女人忍了几十年，如今转性了！
倒是韦老，他忽然间乐了，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他觉得这个女人藏头藏尾几十年，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这是他的目的，万幸！有生之年等到了。——只可惜，那短命的孩子没有等到，唉！
想到他短命的儿子韦瑾，韦老别有深意地看了人群中的韦琮一眼，说实话，这孩子眉眼间真的很像他的瑾哥儿，如若不是投错了娘胎，倒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你真没错吗？你在逼我？！”韦老向前倾身体，用平缓冷漠的语调问出两个问句，每个字都压迫人心。
铭华的心怯了，她愤怒地直视他，不回一句话。
韦老占尽优势，继续说：“痴心妄想！还想求娶天女，你那颗心看来冷得还不够啊。”
一听这话，铭华激动说：“你又想干嘛？”
韦老并不理她，说：“看来大奎山你是不适宜再回去了，山下老宅有很多空屋子，以后你就好好在老宅照顾玦哥儿的英灵吧。”
铭华惊恐：“你又关我？”
韦老反问她：“你以为我不关你你就回得去？”
铭华心冷，回头看了看围观的人群。
这群人的脸和眼让铭华一辈子都痛恨，他们像一头头猛兽，只等把她生吞活剥。
她被囚禁了一辈子，她知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没有一丝生趣。
“我不要被你关起来！”铭华怕啊，她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边退边冲韦老怒吼。
满叔惊了，这女人今天真是越来越放肆，他连忙上前挡在韦老面前，并责骂：“你这女人真是疯了，快来人，把她拉下去！”
又一阵人头攒动。
韦琮着实看不懂母亲的一番作为，但现在她类似发疯的行为让他也不由得担心和焦急。
仆人还没涌上来带人，铭华似要抓紧最后的机会一吐为快，她又怒吼：“云畔有什么好的？懦弱无能，不堪大家主，你一辈子都护着她，可惜了，你儿子不喜欢她，你说我是妖孽，哈哈哈，他偏就喜欢我这个妖孽，哈哈哈……”
“她疯了，她疯了，真的是疯了……”满叔语无伦次，担心场面将变得不可控。
有胆大的年轻好事者悄声询问身旁的人：“云畔是谁啊？铭华夫人怎么和瑾老爷又有瓜葛？”
此时此刻，身旁的人哪敢多言，默不作声继续观看这场即将失控的行刑究竟走向怎样的结局。
听到满叔的叫唤，四个身形矫健的仆人加快速度赶上来把铭华团团围住，作出抓人的架势。
“你还敢提云畔！”
那些个仆人正要抓人，听到这话，又齐刷刷地住手，并自觉地让开一条直线通道可供二人通话。
韦老恶狠狠地瞪着铭华，大庭广众之下，恨不得将她剥骨饮血才解恨。
“我怎么不敢？！”铭华似豁出去了，说话越来越不顾及分寸，寸步不让。
韦老盯着她一言不发。
铭华红了双眼：“瑾哥儿喜欢的是我，你知道的，是你！非要拆散我们，弄得我们三个人都痛苦不堪。瑾哥儿是被你逼死的！是你！你逼死了自己的儿子！\uad——不止，云畔也是你的罪责，你困了她一生，让她爱而不得，她也是你逼死的！”
韦老气得直哆嗦，眼皮塌了许多。
铭华发了疯：“现在，你还要来逼死我，哈哈哈，逼死我有什么用？无论如何，你都有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回瞪韦老一眼，转头看向韦琮。
随着她的目光，韦老顿时清醒了，他仿佛明白了她今天失常的行为为何，如若真是这样，他不会让她得逞的，她休想撩开所有的一切。
韦老缓缓道：“铭华，今天你不顾廉耻、不顾瑾哥儿和玦哥儿的声誉做了这么多戏，我知道你想得到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休想！只要韦氏还在我手上一天你都别想得逞！即便我死了，你也休动歪脑筋。我在此立下遗命：待我百年后，韦瑀即刻继任族长之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原因阻挡、破坏，如有违背者，韦氏必不相容！”
听得“遗命”，满叔吓得脸色苍白神情慌张，率先匍匐跪地哀嚎：“族长，请您慎言！”
众人纷纷响应跟着下跪哀求，声音整齐规划，感情真挚饱满。
独留一人鹤立，韦琮痛苦极了，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这让他显得很无能。他一直致力于做个体面的韦氏族人，母亲撕破了这层面具，让他无颜再维持他的“体面”；韦老不尽人情的冷漠也让他再度心寒，他感到失望，他以为最近生死与共的经历会让他重塑对自己的看法，如今看来，一切丝毫没有改变，他依然从心底里轻看他，不重视他，同样是韦瑾的儿子，他始终无法和韦瑀并肩。
“慎什么言！我都活了这么久了，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族人，我怕什么！”韦老倔劲上头，说话十分决绝。
“哎呀！”满叔抹了一把老泪，心里又急又慌，一时没了办法。
“来人啊！这个疯妇蓄意滋扰祠堂，给我当堂痛打五十大板，以告慰祖宗英灵！”韦老怒吼。
原先那四人赶紧爬起来一哄而上，生怕慢了一步再惹怒怒火中烧的人。
“啊！族长！求您饶了我母亲吧！”韦琮“咚”地随声跪下。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出面了，他知道，这五十大板要是打下去，铭华必死无疑，身为人子，他岂能坐视不理。
韦老呲他一眼，冷冷说：“韦琮，你不要以为你有功就可以在韦氏为所欲为，你的功我可以给你，也可以随时收回，韦氏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尚可！”
如此冷漠无情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插韦琮的心窝，他多年来的努力原来在别人眼里竟是一文不值，他突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不是错觉——他心里在痛，但他很清醒——这是实打实的被抛弃的滋味！
他瞪圆了眼珠看着韦老，所有的委屈、不甘哽噎在喉管。由于瞳孔的放大让他整个面部看起来十分狰狞凶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是最柔弱无助的，他需要帮助，可眼下，乌泱泱一众人，没有谁能帮到他。
韦老无视他，斩钉截铁地说出一个字：“打！”
长条凳、板子、按趴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铭华已经懵了，任由那几人展开架势。
“一…二…三……”自然而然的，满叔已经意气风发地当上了报数官。
“啪！……”每一下板子落在身上发出的脆响让韦琮的心都跟着颤动。从第一板开始，他已经怒不可遏地想要奋起反抗了，但不知怎的，双腿不听使唤，仿佛和地面生了根，任凭他的意志摧毁，依然如同分离成不是他自己的。
铭华已经奄奄一息了，每一板都毫不留情，甚至还有故意加重的成分。也难怪，若不是她，这样血腥的大场面恐怕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当然，对这部分人来说，这样的经历是难忘的，难忘到晚上会做噩梦的那种，叫人怎能不羞恨！
血迹浸湿了裤子，板子声把所有人都震麻木了，空中只回荡着报数的声响。二十？怎么才二十板？哦！原来才二十板啊！真是难熬的五十板。
“住手！”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脸上竟然都一致露出获救的喜悦之情，真有点久旱逢甘霖的意味。
韦老看清阻止行刑的人，愠怒道：“瑀儿，你要干什么？”
韦瑀走近，先看了看已经半死不活的铭华，说：“爷爷，你这是滥用私刑！”
韦老并不以为然，转身坐回位置，说：“在走马镇，韦氏的族规就是规矩，只要是韦氏人，没有人有任何理由逃避。”他说完，眼神示意用刑之人继续。
“住手！”韦瑀及时再次制止。
韦瑀又说：“爷爷，铭华夫人再怎么说也是玦伯父的遗孀，您就不怕落个苛待的名声？！再说，琮哥对韦氏死心塌地，你不该寒了他的心呀。”
韦琮幽怨地看着这对爷孙。
韦老看看韦瑀，又看看韦琮，再看向摊在长条凳上的铭华，说：“这个疯妇在这里不仅出言不逊辱没祖宗英灵，还异想天开替她儿子求娶天女，这样的人不罚还让人觉得我韦氏一门无规无矩，怎么向天女交代？”
韦瑀打包票道：“盛海棠不会计较这些的。”
铭华缓缓醒来，说：“瑀少爷，既然你不肯娶天女，为什么不能给琮哥儿一个机会呢，对不对？”
韦老暴跳如雷，指着她对韦瑀说：“你看看她，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就这种人，你还替她求情？来，来，来，给我继续狠狠的打！”
本已懒散的那四人又精神百倍地围了过来。
“起开！起开！让你们起开！”韦瑀跳到他们中间每人推一把，对铭华形成保护之势。
“谁说我不娶的！”韦瑀趾高气昂地面对众人，“我现在就宣布：我，韦瑀，将于四月初八迎娶盛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