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1 / 1）

“此事说来话长了……”薛陆开口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

原来那唐宁出自蜀地唐门，唐门乃是天下闻名的暗器门派，素以暗器、剧毒闻名。不巧的是同在蜀地还有另一门以暗器立家的世家，便是神针薛家。

两家素无仇怨，却因暗器第一的名头有了意气之争。初时是门下弟子动手较量，及至后来收手不及以至于出了人命这意气之争便成了血仇。两家高层虽未直接开战，但双方弟子手下都有了些人命。

事情本待愈演愈烈，却在四十年前戛然而止。原来彼时神针薛家同绛侯秦家开始生意合作，出产蜀锦。秦家桑田优良，薛家织技高超，所产锦缎行销天下，财源滚滚而来。后来绛侯求娶薛家嫡女，两家更是亲厚。

唐门不敢与汉庭绛侯为难，毕竟汉皇铁拳犹历历在目，而绛侯乃皇室铁杆，血脉又薄，一旦有事，唐门高层大大小小绑一块也不够人几下敲的。于是乃主动退出益州，迁往巴郡渝州。只是在门中留下规矩，不准门下弟子与薛家中人往来。

此事本到此为止了，然则世事奇妙半点不由人。薛家此代四小姐薛姒当年游历江湖时竟同唐门旁支子弟唐宁相识相知。直至两人互相引为知己，欲告知亲友成就好事时，两人彼此坦白身份，方才发现两家竟有累世仇怨。

原本薛家小姐只看见唐门武功路数便可认出唐门中人，奈何唐宁乃唐门远支，不得核心传承，所修功法另有来由。而唐宁本身出身不高，同薛家又无往来，未曾见识薛家功夫，行走江湖又皆用化名，二人乃由此竟不知对方乃是仇人之后，彼此互生情愫。

薛家女子素来敢爱敢恨，明知对方身份后也不后悔，乃带唐宁回家向父母亲族请罪，其人在薛家祠堂长跪不起直至昏迷，亦不改其心，唐宁也在祠堂外长跪守候。薛家人无法，总不能看自家闺女跪死在祠堂里，再者薛家总算争斗胜利一方，双方争斗也已经过去四十年，才勉强同意此桩亲事，让他们去别处生活，勿要在益州城碍眼。

唐门那边可就难说话多了，两人前往拜访唐宁亲族之时，唐门耆老闻讯而来当场就要把唐宁拿下典正家法，乃是两人武功不俗，特别是轻功高绝，薛姒处处护着唐宁，唐门又不敢真对薛姒这位薛家四小姐、蜀郡郡尉之女、秦老太君侄孙女下手，一路上又有薛家家薛三、薛梧、薛陆三兄弟接应，二人方才走脱。便是如此，唐门中人也是一路追逐直到二人入益州城方才作罢。

此后唐门又增派弟子前来益州城外，只等唐宁出城一击而杀之。唐门子弟来此之后却又破守规矩，令薛家兄弟想要驱逐也无凭据，而薛家长辈恨不得唐宁死在唐门手中，更不愿出动家族势力帮助两人。

眼见益州城出不去，薛家长辈又对唐宁久在府中越来越不满，薛姒、唐宁与薛家兄弟定计让薛姒乘轿子出城直往昆州，引走一部分唐门中人注意，而后让唐宁改扮容貌假扮随从护卫，跟随薛家兄妹几个出城东狩猎，在城外酒肆中看守几人行李，直到夜深趁人不备而走。薛家兄弟在城南百里外的驿站为其准备了钱粮马匹，届时便安全无忧了。待两人皆到昆州，便已出了唐家势力范围，那里是沧澜帮的地盘，沧澜帮同唐门素来不睦，不可能容唐门中人大肆行动。彼时便可以双宿双栖，再无顾虑。以后是在昆州赏滇池踏雪山还是转道江南漠北便皆自由了。

可惜便是前天晚上行动之时，唐宁便在驿站中遇刺，正好被刘业碰上。想来应当是唐门用上了什么气味、蛊虫之类的追踪手段锁定了唐宁，识破了其伪装。如此一来，暗度陈仓的计谋便宣告破产，只能强行突围了。

至于为何当天箭头没有淬毒，薛陆也问过唐宁，据唐宁自己所说，他在唐门中也有交好之人，恐怕便是这些人中有被派来益州的，将淬毒箭矢掉了包。

“贯之兄，前日匆匆一面在下便知兄台武功高绝，远在我等之上。此来冒昧，乃是求贯之兄略施援手，将这唐致远送出益州城。不论此事成否，在下自有大礼奉上。”薛陆起身躬身抱拳道。

昆州吗……下一站自己倒是正好要去西南，也算同路，况且……刘业思忖至此，望向了薛咸英的小院，薛家唐门这些事她不可能不清楚，薛陆此来目的她也应猜得到。如此薛姨仍让我来见这薛陆，本身就代表了她倾向于让我接下这事了。

“好，既是德厚兄相请，此事某便应下了。”就算只当还薛咸英指点之情，此行便不好不允。

“这！如此便多谢贯之兄了！”薛陆抱拳行礼，有些喜形于色。“只是唐致远受伤颇重，还需将养些时日，贯之兄，这……”

刘业笑着摆摆手示意无妨。“不过德厚兄先别忙道谢，刘某还得先收些利息。”他唤来仆从交代其去自己房中取来长刀，笑道：“久闻神针薛家《飞絮功》变换随心，浑然无着之妙，绣春神针刘某也是敬仰已久，今日还望德厚兄不吝赐教。”

薛陆闻言只是略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高手之间切磋交流本就是两利之事，如今天下习武成风，习武之人提出切磋之请并不冒昧。

薛陆笑道：“那倒是要令贯之兄失望了，在下却是修行了家传《飞絮功》，但对这针法却无甚早就，而是另学了巴山顾道人的随风扶柳七七四十九剑，在下大半对敌手段便在这之上了。”说罢，还向着东方拱了拱手，以示敬师。

刘业眼睛一亮，道：“如此甚好，家师周游天下时便同顾道人交流过武学，言道其随风扶柳剑极尽变化之妙，对其推崇备至。如今德厚兄更以最善变化的飞絮功为辅，真是好生叫人期待。”

此时，那仆从正好将长刀带到。刘业径自拔刀出鞘，道：“德厚兄，某这刀长足有七尺，刃长四尺半，重足十斤。刘某习得乃是斩马刀法，此法最重势大力沉，万万小心。”

薛陆也拔剑出鞘，伴随着剑身出鞘，其人气质亦随之一变，仿佛温润暖玉一下变成了寒锋利剑。他说道：“薛某手中青锋宝剑长四尺，重两斤七两，吹毛断发，贯之兄也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