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身非屈身，养性不拘性（1 / 2）

薛咸英看见了刘业脸上的惊讶神色，却难得没有调侃，而是继续向刘业解释道：“武道之路，先天以前当称为‘习武’，先天之后已当成为‘修行’。修行之路道阻且长，但一言以蔽之，乃是‘识吾强吾，固我本真’之路。”

“后天境界的习武练劲、打坐运气，不必心知‘我’为何，只需勤加修炼，按照习武法门，打磨精气神三宝，便有进益。然则先天之后，欲要‘强吾’必先‘识吾’，即要身心皆纳，从身至心皆要明白‘我’之为‘我’。所谓‘返先天’，既是要突破三宝俱全，虚实转化的关窍，也是要辨明身心合一，识得真我的碍难。”

“阿业你行事规矩有度，温和讲礼，之前即使是被绍儿相激而出手，仍极有分寸，单以枪法对敌而不愿全力以赴，不然以你之神力恐怕绍儿第一招会被打飞长枪，第二招便死于非命了。但你的身体却是气血方刚，受不得这许多束缚。你是否常感胸中有无名之火淤积？这便是因为你之‘身’常被你之‘心’压制所致。你认为心灵之我实乃真我，而身体之我是为杂念。应当以真我斩除杂念，以心灵之我压服身体之我。”

“其实人的身心仿佛便是利剑的两刃，修行便是打磨这利剑。世人大都依照剑型磨砺双刃，此乃大道。只有极少人独走偏锋，破去一刃，磨剑成刀。”

“你之构想未必就错，天下间亦有斩绝身念，从心所欲的法门，只是如此法门不可用之你身。一则，你以道家功法为基，道门功夫讲求阴阳相合，身心共济，自然而然。你的想法和长期压抑身性之举实则是跟自己的根基为敌。其二……”

薛咸英握紧了刘业手腕，另一只手则轻轻点向刘业的胸膛，感受着这无比澎湃的身体气血和沉稳有力的心跳脉搏，她直视着刘业的双眼：“你身躯之强，薛姨我枉活六十年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犹如神魔。单凭此身躯之威，先天之下便无有抗手，即使以先天者身躯之强，怕是都扛不住两三下。相比之下，阿业你三宝之神虽强，但欲仗之一直压制身体，实属不智。”

“其实你在前院比试时当有了一瞬，心灵不再压制肉身，那一瞬间气势勃发，已有先天之威，即使彼时我尚在后院，亦不免为之心惊。只是这之后你再次压抑肉身，于是便有身心向离，复归后天。”

“阿业，你记住，修身非是屈身，养性不是拘性。修身养性并非要以意识压灭肉体，而是要在两者间找寻平衡。阿业你若修到身与心相合，心中清朗开阔，再无无名火气，先天即成。”

……

“修身非是屈身，养性不是拘性吗……”

刘业直到走回了薛咸英给自己准备的别院，还在回想她对自己的一句句教诲。轻轻一叹，师父你这个旧情确实不浅，瞒我瞒得也是够深的。这人情欠得太多了，今后可就难还了啊。想到此处，刘业不由转念一想，若是师父跟这位秦夫人真能成，那岂不是不用还了？

一旦思路往这方面一偏，思绪便收不回来了。刘业越想越觉得薛咸英人美心善、富甲一方又与师父同为先天可以相伴终老，实乃作为师娘的不二人选。

刘业正想着，推开房门目光往桌上一撇，封皮上书《源炁法》的一沓典籍和几卷竹简打破了他的思绪，令他只能苦笑。看来此恩之重，唯有嫁师父可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