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施法救人（2 / 2）

她抬起田麒一条手臂搂在自己肩背上，抓住顺势一拉，田麒便侧身而卧，“这少年身子好轻”，心里似乎在为他感到心疼。

论年纪她可能比田麒还小，但她自幼无父无母，饱尝人间冷暖，却把田麒当小孩子看待了。

虞吉轻轻帮田麒正了正头，弯曲他的上腿叠在另一条腿上。看师父还没行针，就把一角被子拉过来，盖在田麒身体中央。毕竟这一览无余的胫衣，看着也有些不雅。

徐市沾净水擦了针，然后握针在明炭上方过了两遍，消散了水气，走到田麒身旁。

歇开被子，一针直进乳下期门，没针甚深。双针连点足尖隐白、大敦二穴，又从手间列缺，上天府，至百汇，过玉枕，走肺俞，下三阴交，回足上厉兑。一路下针，行针如缓刺，力发于足。

扎完针，徐市轻舒一口气，对无咎说道：“刀，酒。”

无咎早已从药匣里取了匕首备着，赶紧乘给徐市，又用酒樽舀了一樽醇酒端着。徐市在田麒左额头角上割了一缕头发，缠在短匕上，于明炭之上烤成了灰，一股焦味扑鼻，稳稳的端着这缕灰倒入酒樽之中，灰点染开，酒里瞬间像爬满了蚂蚁。

徐市挥衣振袖，竟是对着酒樽揖了一揖。双手捧起酒樽，踏着奇怪的步伐在屋中缓走，其实不像是走，一腿缓缓抬起，曲身，小腿橫陈于前，就像一个人站着跷二郎腿。然后缓缓下迈，重心前移，再抬后腿，如此往复。

脚每次的落点都像是极其讲究，倒有点像打太极拳的样子。

倘若后世道家的人看到这种步伐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是踏罡步斗吗，罡是北斗星杓尾的那一颗，斗是北斗。踏罡步斗，也称步天纲，每一步都落在对应星辰的位置上。后世诸葛亮点七星灯续命，也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来陈列的。看来北斗七星，一直在护佑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而在此时，这种步伐称为禹步，禹，大禹是也。《法言》：“昔者姒（si氏治水土，而巫步多禹。”姒氏就是大禹，相传大禹治水涉川，足得了病，所以脚是跛的，大巫们模仿大禹的步伐，创造了禹步，然后代代流传下来。

徐市走到田麒身边，掐口，将一樽酒全灌了进去……

……

田麒从浑浑噩噩中醒来，这一坠像是坠了好几个世纪，只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脑袋里嗡嗡作响，似要裂开一般。

身体也沉得厉害，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而自己的意识如飘在空中的柳絮，耳边传来轻轻的低吟，不，不是耳边传来的，这低吟声就在田麒的脑子里面。

好像有人在给他诉说着什么故事。

想伸手挥掉这个声音，手一点力气也没有，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想睁开眼，眼皮也沉的厉害，根本睁不开。

田麒自己做了半辈子的导游，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景点里不慎摔死。

他也从来没想过死后会是这种感受，真如做梦一般。之前听人说“人死如睡”，他是一点也不信的，这亲身体验一回之后，确是不得不信了，不过他也没有机会告诉别人了。

只是这人死之后却不能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从悬崖上摔下来，跌散了架的缘故。

田麒缓了会儿，好像有点力气能眯开眼了，迷糊看见自己果然在阴曹地府，床幔、案几，一应陈列全是古物，还有一颠一颠的鬼怪。

“这是白无常吧”，田麒心想，“这白无常的衣服倒跟电视里演的不大一样，原来他喜欢扮诸葛亮啊。”

“你别说，这换成诸葛亮的装扮之后，还真是人模鬼样的，有几分仙气。”

“只是这走路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左飘右荡的，瘆得慌。”

“唉，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田麒看见这白无常飘飘荡荡到了自己跟前，二话不说就掐着他嘴往里面灌酒，还拿着刀在自己头上比划。

“我这上辈子肯定是嘴欠儿了，调戏良家妇女这下可真遭报应了。”田麒心想。

“这白无常估计是要把我灌醉了再来割我舌头，倒他娘的人性化管理！”

“就是这酒太特么难喝了，度数还低，你这老鬼要灌到什么时候？”

“你看，你看，他又来了！还真当我没脾气的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跟你拼了！”

田麒挣扎着想要起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没动，再一使劲，“噗”，放了个屁……

“师父，他，他好像活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