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暗无天日（2 / 2）

柚子忽然哭了起来，她爬到一旁的稻草堆里蜷缩着开始啜泣。

白逸冷静下来，懊恼爬上心头：“抱歉……我只是……觉得呆在这里太烦了。”

空气再度小小安静。萨尼塔和哪个酒鬼爆发了争执，各种粗口噼里啪啦爆炸。

“我想起被关在牢里的日子，现在进了新的监狱，是的，神明已经彻底抛弃了我。”柚子抹着眼泪说。

“那为啥你要提这种自杀一样的要求，去找什么波隆哇？只要你开口说算了，我说不定就会和你走，一起去找你哥哥，也不至于沦落于此。”白逸无可奈何地说。

柚子抬起头，木地板的缝隙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白逸能看见她的眼睛，以及因为热切而起伏的胸脯，双目相对，一些言语难以表达的情感都堆积在那双紫蓝色眼眸里。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未婚夫……看你对我是否真有感情……”柚子擦擦眼泪，“以前我可以跑到任何一个人面前向他们撒娇，向父亲母亲撒娇……现在……全都没了。”

“那就向我撒娇吧，反正我差点当你老公。”白逸咬了咬干得开裂的下唇，一屁股坐倒。

黑暗中窸窸窣窣，有人爬了过来，白逸能听见女生灼热的呼吸和心跳。

“啊？”

白逸一如既往地对游戏以外的突发事件反应迟钝。

柚子紧紧搂住了他，在他耳边抽泣，呼噜噜各种含糊的话，白逸嘴巴张了张，最后像婆婆哄小孩一样拍拍柚子的背，轻声安慰道：“好啦，没事了，没事了。”

原来女孩子身体是那么肉嫩和滑溜啊，白逸心脏忍不住怦怦跳，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还活着，心脏仍然有力地跳动，论肉量柚子诚然比小希要多，摸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对于白逸而言，柚子身上散逸仿佛十八岁高中时代的青春感，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像颗恒星，似乎很巧妙的，突然之间就有一帮异性围着自己转啊转，小希是月球，柚子就是那颗最显眼的又最精致的流星，巧妙地落在蓝星的地平线上。

关于他对柚子的印象，闭上眼，那年蝉鸣的夏日似乎重现了，阳光下的树梢，操场上的热闹，窗外的读书声仿佛依旧，阳光懒懒洒下，曾经喜欢过的女生就坐在面前。她长发飘飘，白色学生服下藏着若隐若现的背带，那么窈窕的背影。

女生懒洋洋撑着下巴，有时会无聊地转起笔，把男生眼中珍贵的晨光武器转到地上；她在读“无风水面琉璃滑”时会调皮地把“琉璃”读成“玻璃”，逗得周围人发笑。白逸没有笑，觉得自己笑了就不帅了，不高冷了。

柚子在白逸的脏衣服上蹭干眼泪，抬起头笑了笑：“你的心脏跳得很快呢，白萌萌。”

……

缩在逼仄的地板下，聆听门外客人们玩骰子喝啤酒，像老鼠一样于火把都没有的黑暗里苟活，啃着干巴淀粉粗粮。

萨尼塔送给小希一块尽可能干净的奶酪块，摸摸她的头，叮嘱一定不要告诉白逸他们。小希进入活板门后顺手交了出去，白逸用一片木板小心地把奶酪分成四片给大家吃，干这事时他觉得自己是个二战超人，用刀子把火柴切成六份。

起初大家还会说说话，或者低声吵吵架，扯点有点没的，直到后来都沉默了，静静呼吸着这里窒息的空气。

似乎过了好多天，小希成为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贝尔大人好像发烧了。”

“我没有。”贝尔的声音哼哼唧唧的。

“我们待了多久了？”白逸咳嗽两声，摸索着身旁的水袋。

“哥哥，我不知道。”

白逸觉得自己的时差判断可能出了故障，以前他还在外面打过夜工，发现生物钟瓦解后会为身体注射时间混乱的绝望感。

他摸摸贝尔的额头，很烫，贝尔出了身汗，虚弱地躺在小希怀里。

“给她喂水，应该是伤口感染了。”白逸叹了口气，伸手去抓毛巾，抓着抓着抓到了肉呼呼的地方。

“这是谁的大腿？”他吓得缩手回去。

“白萌萌，你非礼我哦！”柚子娇嗔一骂。

“害，反正我差点当了你的丈夫呢，摸一下无所谓吧。”白逸开玩笑似的说。

“那又不是我父亲的遗愿。”柚子哼哼说。

多亏了白逸在一旁很现代化的照料，毕竟有这个身高他小时候没少发烧，贝尔体质还是蛮不错的，约莫过了半天就退了烧，她神志很清醒，吐了点痰就能自己喝水，看上去只是轻微的感染。

“谢谢你，朋友，我欠你一个人情。”贝尔对白逸诚恳地点头，平日里的傲气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湿润后的温柔。

“出去以后教我一点剑术吧。”白逸说。

“嗯。”

突然间，周围又陷入了寂静，仿佛理所是当然的，贝尔躺了回去，其他人也没心情聊天，就这样继续沉默了。

白逸呆呆坐在原地很久，他选择抓起旁边的小希撸头解闷。

这种寄人篱下的苦逼日子，何时才是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