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下一战:俄城(1 / 2)
环视面前散发不祥的沼泽,温坎吐掉甘草嚼枝,踢踢脚下死去的巴旦尼亚刺客。
“一共五个人,毒镖、羊头面具,还有双鱼弓箭和罕见的东方弩。”工程师观察手里的连弩,“我觉得很冒犯,没有旗帜,什么装备都有,不知道是谁派来的雇佣兵刺客。“
温坎从尸体旁捡起一把刀刃狭长半弧的武士刀,简单挥舞,刀刃发出锐利的呼息,轻微震动。
“这把奇形刀,有利无刚,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剑都要锋利。”他啧啧赞叹,翻动刀身,“这些人闻上去像潮湿的狗,他们的主人……非常富裕。”
“长官,有人来了。”旁边的队长说。
皮甲粗糙的民兵团出现在远处的高坡,温坎令军队停下动作,双方挥舞旗帜会晤,为首的保民官握着十字架匆忙跑上前:“大人,大人!”
“在那里停下!肮巴巴的土豆儿,我们是西线的巡逻部队!”温坎大声说。
“我们是色雷刻托的民团,”保民官说着说着扑通一下跪倒,“我们早上接到消息,色雷刻托堡和加隆托堡出现了瘟疫。”
温坎很不爽地唾一口,“色雷刻托的封臣都没定,你应该去找科穆诺斯的人解决。”
保民官声泪俱下:“我们派出信使,接着出去追查瘟疫源头,回来时发现……城堡城门紧闭城垛无人把守,喊也喊不开,附近的要塞到处遍布死人和老鼠,大人又迟迟不归,只能沿路来寻求救援,没想到在半路看见了使者尸体……”
“我们这就去处理。”温坎瞳孔缩了缩,不是因为冷。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身上的铠甲是冰冷的。
色雷刻托一旦无人值守,俄耳堤西亚就是庄园里果子伸到外面的树,自南边萨哥特与巴旦关隘的直接威胁只有拉革塔的驻军才能第一时间回防,而贾尔马律斯旁的橄榄山密林横生,沼泽与鳄鱼频现,王城的军队在入春时季实难跨越。
如果坎尼人愿意,那么他们可以在古亚兹调集足够的军队攻打加隆托堡和俄耳堤西亚。
温坎眉头紧锁,看着自己的军队在漫无速度地收拾行李,心中的不安愈发凝结。
古亚兹算不上繁荣,但这是一座能容纳三十万人和五万军队的城市啊。
海岸另一头,撒纳拉。
沙漠遥遥无垠,旷远的黄色边陲,骆驼组成的长排商队被烈日熏酝成摇晃的棕像。
阿塞莱人对海那边的卡拉德人在几个世纪以来一直保持敬畏和仇视的态度,如今随着三个帝国不约而同把“闺房”废除,女性开始执政,于是他们从仇恨升级成了自视甚高的歧视,认为那些汲取中土温暖空气的帝国人,都已沦为女人胯下的附庸。
“愿你们前方的路是温暖的沙地,桀桀。”
巴旦尼亚使者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雕像”,总管检查没有危险后小心翼翼递过来。尤瑟夫?济尤勒捏着眉头仔细观摩,差点要跳起来。
一旁的温吉德国王饶有兴趣地拿起来把玩,“嗯,有趣。”
“父亲,这是……个人头?”济尤勒惊恐地看向温杰德。
巴旦使者的脸隐藏在帆布兜帽下,只能看见他苍色的嘴角咧出一丝微弧。
“桀桀,这是索法利娅哦,记得么?”
济尤勒当然知道索法利娅是谁,也认出来了。加隆托堡的领主、军事女天才、阿庇斯手下智勇双全的将军,五年前索法利亚挫折了济尤勒人生中第一次北伐西帝国的试炼。
黄沙与绿陵的交界处,小小的一座加隆托堡,仅仅是一千名守军,搏杀、夜袭、诈降、借箭、放火,索法利亚无所不同其极,硬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堵住了一万阿塞莱兵马足足一个月,撑到了援军抵达,那次大败给济尤勒的心里留下了很长一段时间阴影。
现在这个英勇的女战士死了。头颅变成小小一颗,在阿塞莱国王手中沉沉,这明明是喜事,此刻济尤勒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渺茫感。
“瘟疫,中土大陆绝对的噩梦呢。把老鼠悄悄投进城市里,就像排水渠里伸出的镰刀,精致地割取每一个人的生命。”
“你们……投放瘟疫?这是卡拉多格的旨意?”济尤勒感到难以置信。
巴旦尼亚人素来自诩英勇,把老鼠投进城的三下滥招数似乎只有库赛特才会用,但这些游牧民族最多只是在攻城时投掷将腐的尸体,投掷老鼠,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无论如何,卡拉多格极其崇拜战士之道,以他的为人处事而言,使用瘟疫作为宣战的另一种手段未免太荒缪了。
“卡拉多格国王患病需静养,现由门格斯代摄政王。”使者面不改色地撒谎,微笑。
“你们如何做到刺杀?”温杰德问。
“啊,这是‘狙击’。门格斯的战斗理念,不妨说啊,我们只需要派出少数精英,提前埋伏在领主的必经之地,然后进行远程射杀……神不知鬼不觉,成功后潜入沼泽与与丛林,桀桀桀。”
“不可能。”济尤勒瞄一眼旁边武卫背的弓箭,“我们最厉害的弓箭大师,最多两次命中两百步射程外的箭靶,只要进入这个步数的,即使成功了,刺客只怕也难逃一死。”
使者迅速起身,向武卫伸出手:“借我弓一用,无需箭。”
得到温杰德的许可后,武卫把长弓交给了使者。使者的手高举,一只布满伤茧、根扎立棱的手。
“因为你们的弓箭,你们的射手,都是乐色。”
一瞬间那只手断了帧,爆鸣在大厅里回响,木屑飞扬。
这把长弓只剩下了一段握把,像是螳螂虾能撕裂螃蟹的颚足,使者仅仅完成了一个从上挥舞到下的动作,弓身已经在巨量的惯性下跟随弓弦一起断裂,飞上了天花板,木屑漫天飞舞。
济尤勒吓得软在椅子上,喉咙里挤出小姑娘一样的高音;巴哈阿丁迅速拔剑,不料剑身卡住了。
大厅里先是安静,随后灌满脚步,武卫们纷纷冲上前,他们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拥有这样恐怖力量的人,一定可以凭借空手刺杀苏丹。
“下去。”温杰德冷冷说。
武卫们紧张地后退,济尤勒尴尬地扣着手望着天花板,温杰德面不改色,他很有礼貌地对使者道歉:“失礼了。”
“无所谓,桀桀桀……”使者舔舔嘴唇,像是对阿塞莱的柿子饼意犹未尽。
“那么……所以,为什么人头能变得这么小呢?”温杰德举起人头,仔细观察脖颈处逼真的切口。
“缩水人头,制作技术来自一群头戴羽毛冠冕的玛雅人,老实说我们和他们有诸多相似之处,尤其是打猎,包括聆听林间的低语……桀桀桀。”使者的笑声逐渐低沉,让人不寒而栗地细声细气起来:“嘻嘻,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