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离开(1 / 2)
说得好是理所当然,天知道,那手机是自己前几个月在德南的督促下才下定决心弃旧换新,花了近两千块大洋买的一部朵维s66,现在就一下子被她摔没了,不肉疼才怪!
想到德南,心里又是一疼,苏蕾拉着她往停车场去,边走边说:“行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一个还你,哪怕你要镶钻石都没问题。现在我找个地方给你哭一场去。”
“啊?”
进到她那豪车里,屁股还没坐热乎,她又正正经经说:“好了,你哭吧,这里不会有人看到你的。”
无敌嘴角抽搐,颇为哭笑不得,就算之前她有痛哭的欲望,被苏蕾这么一惊一乍的闹腾之后也就荡然无存了,而且这话又说得不动声色,就像导演要演员哭一样,反正此情此景她是哭不出来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已经狼狈不堪了却还死要面子,不愿将软弱示人。一个人躲着的时候可以像小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嚎啕大哭,一有人在身边,哪怕告诉自己不用顾忌,那眼泪也仿佛受到了掣肘一般,就是流不出来。
苏蕾洞悉了,便挥一下手说:“既然哭不出来,那我带你到别处发泄一下。”
“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音一落,豪车就如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害得没防备的她后脑勺猛的撞到了靠背上,吃痛的啊一声,接着手忙脚乱系上安全带,抓紧安全扶手,眼睁睁看着直加而起的疾速,在限速六十公里的城市大道上风驰电掣的飙车,她看得瑟瑟发抖:“苏蕾,你疯了不要命了?开那么快会出事的!”
“哈哈,你还想要命?”
她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拜托,她只是事业感情受挫,还没到山穷水尽一蹶不振的颓废地步,而苏蕾却哈哈大笑:“放心了,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我也不会真的‘舍命陪君子’,别忘了,我可是千金之躯啊。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笑很诡异,阴测测,背脊油然而生一股寒气。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该死的准确,苏蕾居然带她来鬼屋!
她小时候多怕鬼啊,有时放学晚了,天刚擦黑她就不敢回家了,必须找到亚军来“护送”自己,还要牵着手,尤其是近家那一段路,两旁植着高大的魏树,月光一映,匝地便是婆娑的树影,偶尔风过,那些黑影更是摇来摆去,如同蠢蠢欲动的黑山老妖,她吓得紧闭双眼,紧拽着唐亚军的衣服,把他当做导盲犬,哪怕亚军骂她是胆小鬼也不松。后来他可能烦了,有一次做值日便不等她先走了,结果她找不着伴了便独自坐在校门口,眼泪汪汪,直到爸爸寻来接她。
真是胆小如鼠,但就算是长大了亦经不起恐怖,连聊斋志异都不敢看。
所以,当她在车里一瞄到那两个字是,她便决定临阵脱逃,车刚一停下,她就推开车门,可脚还没沾地,就被苏蕾扯住了:“怎么,害怕了?”
“苏蕾,”她可怜兮兮,“你可以带我去坐过山车,玩大冒险,但是不要带我去那里,我怕鬼。”
“哟,想不到超级无敌小宇宙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
“谁说我要临阵脱逃了?”
“那你就跟我进来啊。”
不愧是苏蕾,一个激将法就把她给降伏了,然后就揪着她进了鬼屋。
可怜的无敌,胆子都快被吓破了,才被这个女魔王高抬贵手放了出来,而她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路边呕吐,吐得搜肠刮肚,吐得掏心掏肺,苏蕾还帮她拍后背,她却扭头过来说:“苏蕾,我恨死你了!”
“喂,别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为你好,你想想看,现在你是不是都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还真是耶,不过经她一提便又想起来了,黯然神伤半晌,她又气鼓鼓说:“你要是不说,我能忘记得更久。”
“可是你怪我,我总不能帮忙了你又被你冤枉吧?”
好像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不是,苏蕾趁她琢磨之际,又将她塞回了车里,称带她去吃饭。到了地方,她便开始大吃特饮,好像要把自己付出的难过与惊吓统统给补回来一样,苏蕾托腮看着她:“我以前难过的时候也是这样狼吞虎咽。”
她觉得好奇:“为什么我们一难过食欲反倒增强?电视剧里不是都说人一伤心就茶饭不思吗?”
“电视剧里都是瞎扯的,据调查表明人难过的时候要是饿着肚子将会更难过,再加上因伤心流失的体能,当然要好好补补。不过我补完以后却更加难过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又要忙着去减肥了。”
她僵石片刻,接着继续埋头大吃,她又不在乎自己会变胖。
吃饱喝足,苏蕾又带她到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要换以前她肯定会不依不饶,可这工夫她也没力气管了,随遇而安跟苏蕾进了套房,瞅见那张豪华大床她二话不说就跳上去,柔软的床垫瞬间下陷,仿佛一堆海绵将人团团包裹,舒服得不可思议,她几乎呻吟:“太爽了!”
苏蕾耸耸肩:“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你别走!”
“你又怎么了?”
“那个,我害怕。”刚才在鬼屋里的经历还让她心有余悸,如果这会留她一人的话,那些毛骨悚然的画面一定又会回来纠缠不清的。
苏蕾摇头,颇感无奈,说真是服你,便脱了高跟鞋,和她一起在床上陈尸。无敌默了一会子,幽幽问:“是冷师叫你带我去鬼屋的?”
苏蕾打了一个响亮的榧指:“宾果,猜对了,也证明你脑子没被打击坏。”
“这倒像冷师的风格,就会换着法来整我。”
“这叫做猛药利于病,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那么害怕鬼。”
“人总是会有弱点的嘛。”她看着苏蕾,认真问,“冷师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他是挺失望的,说你居然那么快就退缩了,你好歹是他徒弟。太丢他脸了。”苏蕾说,“不过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冷师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
“他说叫你明天上午去河边找他,给你训训话。”
醒来的时候,苏蕾已经没影了,无敌想她一定是去上班了,便自己下楼吃了早餐,但又不想再回房间了,怕闷,就干脆上街走走,漫无目的,可不知怎么的,竟走到了够雷吧。
曾经那样熟悉的地方,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陌生,回想起过去在这里的那段时光,竟觉得恍如隔世,让人唏嘘惆怅;自己毕竟也曾在这里努力奋斗了一年的够雷吧。
她不禁又驻步在门前深思了一番,如果当初自己仍然留在这里又会怎么样?可世界上永远没有假设和如果,这是一个没有意义没有答案的问题。
“无敌!”一句唤声,将她从神游状态中惊醒。
她侧头望去寻觅声源,是雷囧,而她居然没听出来。
雷囧见是无敌,便冲到她跟前,也说不上是兴奋,顶多算是欣慰看到她现在安然无恙的那种神情,他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就是随便来看看。”
“无敌,”他忽然变了脸,有些担忧的样子,“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
她低下头,有些尴尬,他看在眼里,便又故作轻松说:“你都到这里了,进去坐坐吧,你都好久没来了。”
是啊,好久没来了,于是她清浅一笑,欣然而入。雷囧引她到吧台前的高椅上坐定,自己则绕到吧台对面,开始摆弄起他的那些调酒的瓶瓶罐罐,耍起他那些花样,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她看着看着又趺入了沉思的大海,显而易见的怅然若失。
她在愁虑什么,他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方便自己先开这个话头,而且也看得出她此刻也不愿谈及这些,他也只好等待时机。倏然间,他将调酒瓶子往前一溜,几乎擦着她刘海飞过,她被吓回魂了:“你干嘛?差点砸到我。”
“谁叫你一副六神无主、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刚才那么精彩的调酒表演你都无动于衷,太不给我面子了!”
她低眉顺眼,叹息一声,突然想到什么,问他:“冰冰这两天有来找你吗?”
他手一抖,酒险些洒,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来管这事,不过他还是答:“放心,她已经对我死心了。”
“那阿黛尔呢?”
“出去买东西了。”
眼瞅着她又要神游天外了,他终于按捺不了了:“昨天我去了概念,本想找德南问问情况,想不到在门口遇上干爸,怒气冲冲告诉我他把德南收拾了一顿。”
“啊?!”她差点跳起来,直问,“那德南怎么样了?被打得重不重?”
“后来我去看他了,没多严重,就是脸上挂了点彩。”
呼……她被悬起来的一颗心,终于稳当地放下。同时在心里埋怨,老妈不是说已经劝住老爸了么,怎么还会杀到概念对德南动用武力?
“这家伙真幸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关心他。”
无敌闻言,内心又有所触动,原来自己还是没法不在意他,哪怕经过昨天的事情,自己已决定就此了结,长痛不如短痛,不停告戒自己不许再去想他,试着去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但仅仅一日就苦心全废。其实自己早就心知肚明忘不了那个人,当初自己努力了半年,竭尽全力去远离他,淡忘他,原以为一切都已释然了,但在重逢那一刻自己还是无法自持,惶然得只想落荒而逃,自己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努力不过是吹影镂尘,因为那些点点滴滴早已镌刻在了自己的心壁上,更是自己爱情的起始,青春记忆里的一部分,自己舍不掉,只能去抑制,可一见到他,所有情感的抑制便一触即溃,化为乌有。
但他们如今在一起,依然是痛苦大于快乐,那还要怎么走下去?
“听说你又离开概念了。”
她点头,他又问:“那德南呢?”
“我,我暂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她纠结了一下,只能先这样回答了。
“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他拿起一个杯子,倒入了自己刚刚调好的酒,轻描淡写:“后悔当初没有选我?”
她没有感到吃惊,也没有不自在,她脸上反而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可是这笑却显得有些凄凉,“我没有资格后悔,也不想后悔,因为这是我的决定,我不能后悔,我要为我的决定负责。人的一生中做过很多两难的决定,我以前也做过很多决定,也许有些是错的,但我从不后悔过,因为人生正是有这些不完美和遗憾,才会这么精彩,再说谁敢保证那个选择会比现在好?”
“也就是说,如果再来一遍你还是会选择他?”
她垂眼思量一下,斜面有日光打来,淡淡的氲在她脸颊上,甚至可见她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轻轻的,仿佛舒展翅膀的蝴蝶,说不出的楚怜动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世界上永远不会有如果与重来,就算后悔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人变得自怨自艾,所以我说自己不能后悔。”
他听了,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沉沉的,面上却微笑如斯,将那杯酒推到她前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现在不选择相信他?”
“不是我不相信他,只是我害怕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可能有一天我想信他都信不起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过要为自己选择负责,也许这就是你要负责的时候了。你们彼此为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难道真甘心因为一个误会就前功尽弃?”她觉得好笑:“你们真是好兄弟,德南昨天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她看一下时间,呀,快到冷师约她的点了,于是匆匆起身,雷囧表示不满:“我调的酒你还没喝呢。”
“下次吧。”
雷囧送她出来,酝酿一下还是劝她说:“你还是再给德南一次机会吧,这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我当初离开就是希望你们能幸福,因为我明白你要找的那种幸福只有他能给。无敌,我不想你再错过一次。”
她不争气的又酸了鼻子,不知说什么是好,只是侧头看着身旁的雷囧,又看看这够雷吧,忽然感觉有些不舍,这里也曾留给自己很多快乐与美好的回忆,只是与这个地方无缘。
记得他原来要自己一定幸福的,自己曾那样信誓旦旦答应过他,可是现在她觉得迷茫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当年许给他的这个承诺。
她搭车来到了河边,见到冷师正坐在一张简洁椅上,双手握着一根细长的鱼竿,凝视河面,悠闲惬意地钓着鱼。她不好出声打扰,便静静立在他身后,而他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身体纹丝未动,却冷不防说了一句:“徒弟,来了。”
没有被惊到那是假话,不过冷师素来就是如此,出其不意,给人一种高居临下的姿态,她轻轻回了一声,站在里屏息静气,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等着挨训模样。冷师一如既往气定神闲:“徒弟,你这事做的可太塌我面子了,我原来教你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冷师,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出此下策,而且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如同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做着到底要往哪边走的艰难抉择,可是不管是哪条路都满是荆棘,没有坦途。”
“徒弟,你现在之所以感觉心里很乱,是因为你被感情给迷惑了。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冷师说得不动声色,头至今都不曾回一下,注意力始终如一聚集在钓鱼上,但他却已经将她的心界看得透明彻亮。忽然间,鱼标浮动了一下,便立即起身收线,鱼迅速被钓上来,再一甩,便顺顺利利进了一边的捅里,他瞅着自己的囊中之物,心满意足道:“哈哈,今晚老婆又可以吃到我亲手钓的鱼了!”。
无敌见他高兴得跑了题,于是有些不是滋味:“冷师,您都可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钓到一条鱼自然是不在话下,干嘛还这么兴奋?”
“人呐,就是要这样才能常乐。”他忽然起了戏谑的兴致,“像你这样一直苦着个脸,是很容易老的,小心一下子就变成了黄脸婆,又变丑了!”
她有些心浮气躁了:“冷帅,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