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暴风雨前夕（1 / 2）
可是现在的应对之策又该是什么？他正值绞尽脑汁之际，万万不成想无静居然给自己打电话，本来想直接挂掉，但看在是无敌妹妹的份上还是没好气接了，无静说晚上想约他见面，他哼一下：“我没兴趣见你，你要见就回家见无敌，你最对不起的人是她。”
“姐夫，我拜托你就出来跟我见一面好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姐夫?你还这样叫我呢，你昨晚上要是还把无敌当你姐的话你就不会进办公室了!”电话那端静静的，他想了想还是松了口，“好吧，为了无敌我就见你一面。”
“那你晚上八点来xx酒吧见我。”
费家晚饭吃得早，六点半就开餐了，不过今天推迟了一点，因为冰冰还没有出来。德南在桌前枯等了十来分钟，便提议自己去叫她，可周嫒嫒却叫他再等一下，冰冰总不能饿肚子。再后来，冰冰总算是出来了，跨着包包对他们说：“姑妈，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出去吃。”
德南一听此言马上就怒了，刚想说两句，周嫒嫒又挡着他说：“算了，她现在心情不好就随他去吧。”
他没话说了，就算想说人也走了，只好闷声不响扒饭吃。
吃完了，他瞧一下时间，已经是七点半，便对母亲说：“妈，我有个朋友找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他开着车寻到那间酒吧时恰好是八点，泊好了车，步入酒吧，只见俊男靓女鲜衣怒马，闪光灯的姹紫嫣红纷乱交织，耀得人感到眼花缭乱；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摇手摆臀摩肩接踵，仿佛群魔乱舞，在欲望的笼罩下忘我狂欢；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只觉得迷乱无措。他绕了一围，终于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找到了无静，趋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冷冷说：“我来这里不是想看你借酒消愁的。”
无静已经微熏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缓缓说：“姐夫，你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恨无敌，她是我姐姐，就算她害我丢了工作，我也不可能恨她，我只是嫉妒她为什么能拥有那么多？而我却这样狼狈。她希望我进概念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可是她不懂这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差距更大。我答应帮顾笑音，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回归原点，而且这是无敌欠我的……然而我现在才知道顾笑音是骗我的……我好傻……”
“你不是傻，是笨。顾笑音是什么人？她会好心来帮你？能不卸磨杀驴就算大慈大悲了。而且她野心勃勃，觊觎的绝不是一单生意这么简单，而是想搞垮整个概念，你如果真偷得了计划书交给顾笑音，概念就会面临违约巨额赔偿，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好吧，就算你天真好了，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冰冰雷囧的事情？”
“我告诉她这个只是想扰乱你们的注意力而已……”
“林无静，你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知不知道？你真是……”德南措不出词来骂她，坐到对面去，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无敌决定延期婚礼了，因为你太让她伤心了，她没办法带着这样的情绪嫁给我。”
无静默了一下子，悲声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轻信顾笑音的。”
“无静，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被兰荷开除我们是负有些责任，但真正的错误是在你自己。如果你当初选择在银行公开你跟无敌的关系，在业务上避嫌，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可你却把这一切都推给了无敌，以此作为嫉妒的借口，来为你的错误做辩护。”
一番醍醐灌顶的言辞，让她不得不清醒，但还是于心不甘，连连摇头继续自欺欺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因为……”
“因为你不想因此失掉一个表现自己的就会。”他替她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你从这个角度想是没错，但是你应该明白，当你选择隐藏一个秘密的时候就等于是在自己脚下埋了一地雷，无时无刻不威胁着你，让你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直到有一天它嘭一下爆出来，你才能得到释然无忧，所以这怪不了任何人，是你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就要自己来承担后果。”
无静颓然扒到桌子上，眼泪淌了下来，喃喃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铸成大错，她不会原谅我的。”
德南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走了邪路，干了蠢事也是情有可原，但他又不知说什么来抚慰她，只好拍拍她耸动的肩膀，语气柔和：“你先不要难过了，无敌总会原谅你的。你现在还是快回家吧，林叔还不知道这事，你再不回去该担心了，走，我送你回去。”
“不，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回去。”她自己站起来，镇静一下神态，“姐夫，谢谢你今天来跟我说了这些话，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过我还是想先静一下再回去，你不用送我，我能自己走这条路。”
德南望着她消失在人群里，又在那里喝了两杯酒，才买单准备离开，可快到门口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很熟悉。“你放开！”
那人痞痞的说：“来嘛，美女，别害羞嘛，跟哥喝一杯。”
他不假思索就过去拉住雨荷，把那人扯开，那人还蛮横的推了他一把，斥问：“你谁啊你？”
“我是她朋友。”
“是男朋友吧，你早说带伴了嘛，害哥讨了个没趣。”那人嘀嘀咕咕走掉了。
雨荷也嘟嚷了一句什么，就靠在德南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声音也柔柔的，带着低迷的酒香：“德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雨荷，我知道你为了吴庸的事情很难过，但你也不能就这样来作践自己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成这样是很危险的。”
“我为了吴庸作践自己？”她轻轻笑着，拿手指指自己，“你真笨，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干嘛为了他难过啊?他结婚了我还高兴呢。”
胡言乱语，说得他一头雾水，于是问：“你怎么会不喜欢吴庸呢？不是你主动要跟他交往吗？我想你应该是太难过所以才这样乱说吧。其实你用不着这样，以后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跟吴庸再续前缘的。”
她将手指抵在他唇上，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一紧，而她媚眼如丝，轻启朱唇：“德南，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的人是你。”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耳朵嗡嗡作响，周遭那么宣阗的一切都被这句话隔绝在外，只听得见身体里血流的沮沮声，一直上涌，冲到脑袋里，不断在哪里循环流转，形成一个漩涡，将人所有的思绪绞得面目全非，天翻地覆，她却还在喃喃自语：“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但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况且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我自然不会再对你有什么想法。可是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撺掇我和吴庸约会？你为什么也在那里？这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弹了那首钢琴曲?当我看见你在台上翩然奏琴那一瞬，我就深知自己完了；你的深情款款让我怦然心动，你的目光如炬让我如痴如醉，你那一缕缕饱满爱恋的乐曲如一枝枝柳带拨乱了我的一池春水，让我沉湎于此，而当你回眸一笑，我才知，原来你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心爱之人，而我却为此泥足深陷，再无法自拔，还要对你们强颜欢笑，你知道这对我是多么残忍吗？我明白，我的苦恋永不会有结果，所以我找到吴庸，想借他来忘了你，可哪里想得到会这样。其实我很羡慕他，他爱了那个人那么多年居然还能再在一起。”
漩涡渐渐停息，他找回了思绪，急匆匆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她猛不防推开了他，大声说话，仿佛在发酒疯：“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我痛快！”
一不小心就撞到后面的椅子，趔趄着就摔倒了，德南赶忙扶起她，她自然而然就双手环腰，把头贴在他胸脯上：“德南，你在关心我。”
按常理讲，温香软玉满怀，应该是无比惬意的，可他却如焦似煎，头上冷汗都快出来了，刚唤了她，她就肩一抖，“呕”的一声，吐了━━吐在他身上了。
星期一如约而至，天晴气朗，人人都充满活力投入新一周的工作奋斗之中，而令德南感到惊喜的便是见到无敌的气色好了很多，笑吟吟的，不过他还犹豫着要怎么问一下无静，她倒主动大方告诉他:“无静回老家去了。”
他有些惊讶:“她那么快就选择回去了吗？那你原谅她没有？”
她点点头：“我原谅她了，她虽然让我很伤心，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而且她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不停跟我道歉，所以我就心软了。德南，你也原谅她好不好？”
“傻瓜，”他笑了笑，目光宠溺，“只要你原谅了，我当然不会再怪她，我气的只是她害你这样难过。”
她拥住他，说了声谢谢，他却说：“谢谢就不用了，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重新定下我们的婚期。”
她羞红了脸，立马离开他，攥紧小手准备象征性给他一拳，可冲到了半空却生生卡住了，他便趁机握住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你这个小柿子，真是太没心没肺了，居然想恩将仇报！说，打算怎么补偿我！”
“哎呀，你别闹。”她挣脱那只手，抚上他的左脸侧颊，那里有一道刮伤，很细很细，若不注意还真发见不了。她沿着伤痕描绘，边问他：“你这是怎么弄的啊？还痛不痛啊？”
他不闹了，拿手挡开她，一迭声说：“这点小伤早就不痛了，没事的。”
“那你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平常不是最宝贝你这张如花脸蛋的吗？”
“我，我，”他使劲想，“哦，我想起来了，我昨天准备开车门的时候脚滑了一下，脸就刮到外边的后视镜上了。”
她环手抱胸，啧啧称奇：“你太反常了，一定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他一惊：“我哪里反常了我？”
“因为我刚才打趣了你，你居然没听出来。”
“什么？”
“如花脸蛋啊。”她忍俊不禁。
他恼羞成怒：“我不是没听出，是我不跟你计较！”她也有分寸，见他此状便安抚似的拍拍他：“好了，我逗你玩呢，别气我了。我要去孙培那里帮无静递辞呈，等一下回来我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无敌离开后，他就不禁哀叹连天，真是看别人时洞若观火，轮到自己却是当局者迷了，这不，他现在就在自己脚下埋了一颗地雷。
不过他还是自我安慰想，这是善意的谎言。
无敌将辞呈交与了孙培，他对此很不解，问：“这无静做的好好的，又有您在公司里罩着她，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呢？”
话虽然不好听，但她并不以为意，抑或真是她错了，若不是自己一味自责，自以为补偿提议带她进概念，顾笑音也就不会钻到这个空子，无静就不会被利用，做出这等错事来。说不定她如今还能在这里，去别的公司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她们也能情谊如昔。
无静说过带她进概念是对她的一种羞辱，自己初听时只觉得心痛难耐，还有深切的失望，但孙培此言终于令自己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真的是这样看无静，不管她多么努力拼搏，别人眼里看到的只是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姐姐；不管她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那也都是被笼罩她这个姐姐的光辉之环下的，这就意味着她在概念永不会有名副其实的出头之日。
那的确是一种羞辱，是自己没有为她设想周到，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创造的。
“林总，您这是怎么了？”
“哦，我只是忽然想到些事情。”她平定了思绪，又说，“是无静自己觉得待在这里不大习惯，所以决定回老家去了。”
孙培哦一声，不再多嘴，去调档案了，但忙着忙着又闲扯一句：“今个怎么都轮着给我递辞呈啊。”
无敌听在耳里，皱了皱眉头问：“今天还有谁辞职了？”
“是小碧，她刚递完辞呈离开您就来了。”
她愣了愣，转身就下到大堂前台一瞧，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她又赶紧跑出去，远远就望见小碧在路边打车，她喊着奔过去，小碧听到了也回头迎过来：“无敌姐，你跑慢点。”
“我怕跑不快，你就走了。”她喘着气，说话有些急促，“小碧，你为什么要辞职？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小碧半晌无语，只是低眉顺眼，无敌却有些了然了，回想起过去种种，便试探她：“小碧，你说过自己在暗恋一个人，他是不是就……”
“不是！”她几乎是畏惧那个名字，但答得那么急，反倒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她停了停又说，“你就别猜了，我辞职跟那个人没关系。”
越描越黑，如果之前只是臆测，那么现在无敌可以断定了，但断定了又能怎么样？连自己的事情都无能为力，他人的情感又能如何？
无敌张口欲言，可恰恰这时路上远远驶来一辆计程车，小碧马上转身去拦，等车停住了，她又对她说：“无敌姐，这段时间我要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在概念过得很快乐，我会一直记得你们的，我虽然离开这里了，但你们要是想我了还是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像是朋友一样。”
无敌扯扯嘴角，挤出笑意：“这是当然的啦，我们做不成同事就做朋友吧。也希望你离开概念后可以一路顺风，找到一份好工作，珍重。”
其实无敌刚刚想说的是她还可以再等等，可即使等到了又怎么样?就如自己当初对德南，暗恋是那样的苦涩，再深的爱意也只能讳莫如深，因为知晓只有如此才能保持与那个人相处的现状，小心翼翼，好比展览馆里的水晶花瓶，注定只能隔着那段距离去珍赏，无法企及。
无敌本想和德南问问冰冰怎么样了，可是甫一进办公室，就听到德南暗哑着噪音对着话筒“嗯嗯”不停，她立即警铃大作，蹑着步子到办公桌对面坐下，屏息静气。约莫几分钟，他挂了电话，双目紧闭，手握成拳，她轻轻问：“德南，出什么事了？你别这样，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他睁了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烧：“顾笑音出招了，她把无静盗取计划书未遂一事捅给了新意，而且明天就会上报纸。”
无敌头晕眼花，有种遽然被人打了一棍子懵懂错觉，然而他却快速起身，准备出去，她不得不回过神来，拦住他，问他干嘛去，他火冒三丈：“我要去找那两个小人问个明白！为什么非要对概念这样誓不罢休！使出这等龌龊卑鄙的手段，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来啊！这样算什么？！”他对空吼了一通，又向她说，“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找他们算帐！”
她死死挡着他：“拜托你冷静一下，这样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再添麻烦！”
“你让开！我一定要去！”他猛然推开了她，无敌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头嗑到桌脚边，啊了一下。德南本来都迈出门了，听到这痛呼便旋身奔过来，从地上抱起她，嘶哑着声说：“无敌，对不起，我……”
她枪着说：“别对不起了，你答应我，千万别去闹事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他观察她的饿角，已经被嗑红了，连忙道，“我拿药来帮你擦擦。”
“不用了。”她拉着他不让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明天事件见报之前制定出一个应对之策。我马上去招集人来商讨。”
这次换他拉她：“无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其所有来保护你的。”
她眸光一闪，眼中莹然起来，但当下不是哭的时候，她忍住汹涌的湿润，速步离开了。
商讨了一天也只得出一个大致的方案，再说明天是个什么情况还闹不准，也只能靠随机应变。无敌加班加到了八点半才回到家里，张口便问无静有无电话，邱阿姨答：“来过了，她已经平安到家了。”
林武清本来是在沙发上阅着报纸的，听到声音就移开了眼前的报纸，还动了动眼睛，觑着无敌问：“你今天怎么加班到这么晚才回来，概念的内鬼事件还没有处理好吗？”
“没呢。”不但没处理好，反而更棘手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