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2)
她匆匆回答,拉起身边那个只会“啊啊”作语的女孩,向梅洛克躬身。
“抱歉……没能给你提供有用的线索。”
“啊,不,没什么的……您怎么了吗?”
“没有……没有……”爱乐斯·西科利亚镇定了一下,抬头又再次望向天空。
“天使议会的要求我没能做到……本以为再晚一点也没事的,但看起来……现在……可是这明明是凌晨才下发的口谕……”她口中说着梅洛克听不懂的话,但看起来非常紧张。
“梅洛克先生,请您小心维奥拉小姐……她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踌躇许久,爱乐斯留下一道略微颤抖的声音,随后带着那个女孩迅速进入教堂,离开了。
时间差的错误,使得爱乐斯·西科利亚放松警惕,而梅洛克似乎也还没意识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未知的力量影响了梅洛克的判断,让他忘记了一些细节上的错误,这使得所有记忆点混乱,就连排序也全然不同。
可惜的是,梅洛克还未注意到这几点,暂时还认为自己除了进入幻境以外,其他都还正常。
“维奥拉不太对劲?已经出事了?”梅洛克·菲尔思沉思片刻,督眉走下教堂圣阶。
转头看了看爱乐斯修女长的方向,最后,他还是决定好要先自己寻找一下维奥拉的踪迹。
从教堂广场走出,向小镇正中走去,冥冥之中,好像有虚幻飘渺的声音层叠起来,向梅洛克诉说着什么。
虽然他听不到,也看不到,但那些事却都被他背后的影子吸收,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崩坏成尘埃一样的碎片。
距离教堂并不远的榕树下,一个身着洁白无瑕长袍,头戴红色班花馨瑞儿蔷薇,帽檐蒙纱将半面遮挡的成年男性双手合十,不知在向谁祈祷。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却在说出的一瞬间组合成亵渎的语言,在他身边围绕架构起厚重的密文。
他抬头望向天空,看见一道锐利的星痕划过天际,落向小镇正中。
勾起唇角,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将头上的花朵摘下,那血红色的花朵炸裂开来,在现实与维奥拉的幻境之中掀起波痕。
距离艾瑞克利亚边缘城六百一十七个破碎辖区的王都内。一家酒馆里掌心捏着一柄缠绕着春日青色泽木梳的年轻女性抬头望向窗外,
那里摆放着一个空白的花瓶,但里面的红色玫瑰从中延伸,包裹起厚重的木屑。
她眼里的红色天空中,一道虚幻的流星划过,落向边缘城的方向。
这女人沉默些许时间,看似惋惜般抱起一束蔷薇,重新放在画架之上,激起阵阵尘灰。
王都后山之下,通往森林的密道背后。
无尽之森里,众多兽人聚集起一道又一道血色凝杂的影子,似要死守住最后的防线。
它们之中,一个眉眼之中尽是锐利与戾气的年轻男人在看到天空中划过的流星之后,颓然拉住一旁的另一个老人的胳膊。
在那老人挣扎的声音之下,他将那老人的整个宗族推入火坑之中,以归尘寂。
明星之中,陈立版刻而来鬼斧神工。
在梅洛克不自觉走向边缘城中心的时刻,那从天空中坠落下的流星早已化作一枚银戒,融化在沥青的路面。
在它一侧,差点被这枚银戒砸中的维奥拉·菲尔思正立在那旁边。
她的胳膊上印着大片红黑色压抑起的暗斑,几乎要蔓延到维奥拉的肩膀。
维奥拉感觉自己说不出话,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恐惧的影子,只是其中满布迷茫与疯狂。
她的外表从其他人看来都还是正常的,只是维奥拉的声音如同破碎的风箱。
挣扎,嘶吼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传出,但那些都不是维奥拉·菲尔思自己的声音。
“什……我明明……已经按照祂的要求……去……”
声音戛然而止,崩坏的弦音从维奥拉耳边四散飘荡,传入她的七窍。
不知从何而来的馨瑞儿蔷薇遣散了安宁,从最初的起点,回到维奥拉·菲尔思的身体之中。
一瞬间,维奥拉·菲尔思的大脑中迅速闪过几个片段。
一个号在父母离开之后,无意间得知主家在研究生死的禁忌魔法的片段。
一个是悄悄跑回王都之后,发现父母尸体悬挂在主家门阀上的画面。
一个是幼年的维奥拉·菲尔思偷入禁阁,将主家的神之义眼放入眼中,导致力量崩坏,杀死所有人的画面。
还有一个,是独自逃离追杀,却在半路遇到梅洛克·菲尔思,将他带回家后一起生活的场面。
光影斑驳,最后的防线默然崩坏,她的脸上掉下人皮组成的碎屑,一道道金红色的影子不断吸收着维奥拉的生命,将她最后的记忆汲取。
那是在属于维奥拉·菲尔思的领域之中构建出的幻境,是由她藏在一堆花瓶下的水晶密文组合而成的高阶魔法。
那似乎由维奥拉为媒介的,以她的情感为力量迸发出的幻境即将崩坏,具现化出的金红色影子之中,浮现出各色的瞳孔。
“维奥拉。”
“维奥拉!!”
“维奥拉,”
“维奥拉……”
那是属于曾和她一起生活的,梅洛克·菲尔思的声音。
从跃星转刻之时的预言开始,梅洛克的转变就已经被她察觉。
幻境之中,没有什么能够逃离它原本主人的神之义眼。
可心盲总归比眼盲更加致命,以情感为由水晶媒介发出的魔法不止燃烧感情,还从悖论的方面同时灼烧着她的生命与灵魂。
那一瞬间,从胳膊上的黑色斑点中,维奥拉·菲尔思似乎看到一张张扭曲,挣扎,阴暗的脸。
它们哭哭笑笑,各种情感交叠,最后在维奥拉的眼中,凝结成了一张酷似她自己的脸。
从主家回来之后,她极力于研究密文与魔法,为了预防幻境破碎,她甚至选择与主家禁忌里,传说中被抹去踪迹的神明祈祷,这才换来了幻境的真实。
她虔诚信仰着那位被抹去踪迹的神明,然而在某种程度上,维奥拉·菲尔思似乎被欺骗了。
首先,所有的神明都没有义务去必须回应需求,有的只是双方的利益。
其次,某种程度上,当维奥拉向那位被抹去踪迹的神明祈祷的时候,利益就已经产生了根本上的互换。
然后,维奥拉太过于期望幻境之中的“真实”,从而太过于将自身的感情倾注于研究那位被抹去踪迹的神明给予她的密文,从而被祂利用,谋划出了更加晦暗的,阴暗的魔法。
最后,悖论之中,从来都没有善意的提醒。她忘了为何那位被抹去踪迹的神明为什么要帮助她,听从她的祈祷。
自始至终,祂之所以是被抹去踪迹的神明,正是因为在祂注视的时刻,所有祈祷者都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