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封禅巡游求长生,徐福东渡不见人(二)(2 / 2)
这是全世界的通则,基督教、佛教、道教,全都是这种大差不差的发展脉络。
推想秦始皇的本意,恐怕没有把封禅太当回事,所以后来才会黜退儒生,自顾自地登山刻石去了,泰山因为在山东,所以有李斯的琅琊刻石、泰山石敢当、泰山刻石。
从地理上看,秦国本土远在西陲,从来没有封禅传统;从文化上看,秦国有自己的一套祭祀体系,也就是传说的借助鬼神之力,根本不关封禅什么事。
秦始皇之所以亲临泰山,去搞一场齐鲁本土传说中规格最高的祭祀大典,大约一来是向当地民众宣示主权,二来是在释放善意的信号,表示自己虽然是个外来的西方人士,但高度尊重本地传统。
尤其是,秦始皇作为来自虎狼之邦的一代雄主,竟然召集了7位鲁地儒生(《史记(封禅书》的说法,这些人是“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
也就是说,这些当地儒生不但是被请来的,还被封为博士,相当于皇帝和中央政府的顾问官、智囊团,秦始皇的这份善意不可谓不明显。
而在山东六国当中,齐国从君王后到齐王建,两代统治者小心翼翼和秦国保持友好邦交,齐秦之间没什么血海深仇,即便最后秦军灭掉齐国,几乎算是兵不血刃,所以齐国人并不难改弦更张,接受秦朝的统治,认同秦始皇这位前无古人的皇帝。
假如那7位儒生不是书呆子,而能有一点政治觉悟,商量出一个能让秦始皇满意的封禅方案的话,那么历史很有可能会被稍稍地改写一点。
但结果是,正是因为这些儒生各执一词,才让秦始皇释放善意的心愿被狠狠泼了一瓢冷水。秦始皇后来很看不上儒生,根苗就是在这个时候种下的。
自然后期会讲秦皇政并没有坑儒,坑的都是方士,以及为何会流传至:焚书坑儒。
黜退7名儒生之后,封禅才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登山之前先修路,虽然《资治通鉴》的记载里只有寥寥的“除车道”3个字,但可想而知,修出一条可以通车的、到达泰山顶峰的山路,即便在今天也很不容易。
道路修成之后,秦始皇从泰山南坡登上山巅,刻石立碑,又搞了若干神秘仪式,算是完成了封禅大典当中的“封”,接下来从泰山北坡下山,到旁边一座较为矮小的梁父山搞了一通祭祀仪式,算是完成了封禅大典当中的“禅”。
后儒普遍认为“封”是在泰山祭天,“禅”是在梁父山祭地,这套说辞其实没什么根据,只是说得久了,也就约定俗成了,历代帝王封禅都按这个模式来做也就是了。
《史记》记载,秦始皇的封禅大典,大多采用了秦国本土祭祀官员在秦国宗教中心雍城祭祀上帝所用的仪轨,写给上天的书信都秘密封藏,内容并没有流传下来,所以连史官都不知道。
显然,秦始皇嫌弃儒生不给力,本想尊重一下东方传统的,最后还是放弃了,改用秦国本土礼仪把事情办了。
本来热情洋溢的儒生们当然很失落,开始说怪话了。
恰好秦始皇登泰山的时候,在半山腰突然遇到暴风雨,只能暂停行进,躲在大树底下休息。
这在儒生看来,当然是秦始皇没有封禅资格的体现。不过在今天看来更为蹊跷的是,以秦国人的常识,竟然会在暴风雨的时刻躲到大树底下,完全不担心会遭雷劈。
无论如何,秦始皇只是被小小地耽搁了一下,等到暴风雨过后,秦始皇知恩图报,把“五大夫”的爵位慷慨授予了那棵大树。
在《史记》的记载里,其实从没提过这棵树的品种,但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
这棵大树被认定为松树,称为五大夫松。
民间更搞不清所谓五大夫只是一个爵位,又把五大夫松认成了5棵松树。
明朝人查志隆为泰山立传,写成一部《岱史》,其中收录有本朝刘宗岱的文章《处士松跋》,文章说自己在嘉靖乙酉年夏初登泰山的时候,亲眼见过秦始皇所封的五大夫松,不远处还有一棵形如伞盖的大松树,称为处士松,这个名字是最近才取的,为的就是对秦始皇表达不满。
若干年后,隆庆戊辰年春,自己重登泰山,发现五大夫松已经不见了,处士松依然无恙。
刘宗岱亲眼见到的五大夫松未必真是秦始皇封为五大夫的那棵大树,退一步说,即便是真,至少到了刘宗岱的时代就已经毁掉了,也不知道是被虫蛀了还是被雷劈了。
今天我们登泰山看到的五大夫松,当然更不会是原物。
但是,今天我们去泰山山麓的岱庙,还能看到秦始皇当时泰山刻石留下的残片,供我们想象两千年前那场合时宜或者不合时宜的风雨。
有关五大夫的传说,还有一种说法则是,因为给秦皇政避雨,所以受封为五大夫,但紧接着下一次大雨,受封的却是另外一颗更高的树木,而却获得一个小官。
一个羞愧不甘受封如此大,另外一个就嫌弃自己受封如此小,两个心怀鬼胎,最终在唐开元年间被响雷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