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堪（1 / 2）

“滴答滴答滴答”

心理医生赖宇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仿佛如光穿梭，病人来的时候临近中午，现在已经下午五点整。

“睡得还行吗？”赖医生一边用消毒液搓了搓手一边问道。

沙发上坐着一个憔悴的年轻男人，他叫周旭波。

周旭波在赖医生这里就诊已经足足有两个月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心里话，赖医生也用沉默对抗着这位病人，两人的诊疗关系，如同一场拉锯战。

赖医生见过很多心理疾病的人，几乎来的每个人都像刺猬一样，把身上所有的刺全部竖立起来，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自己的内心，但是无一例外，都被他突破坚冰。眼前的这个病人，他自称自己记忆出现偏差，患有严重的思维障碍，以前的事、以前的人纷纷错乱，甚至记不起脸来。

赖医生从来不在病人面前提到“生病、病人”等字眼，这会让病人与自己拉开心里距离。

终于，在来这里的第三个月的星期五，周旭波开口说话了。

“没有人会相信我。”

赖医生微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每周来我这里，只是想睡上一觉，然后坐一个小时，再喝点红茶。”

周旭波低沉着声音说：“有人想杀我。”

“没报警吗？”

“呵呵”周旭波苦笑着，“无凭无据，我说有人想杀我，警察们可能会相信我吗？”

“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忘了。”梁涛接着补充到，“我只记得他的脖子上有一颗黑痣。”

赖宇抬头瞄了一眼周旭波，“我可以帮你找寻你想要找的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配合我，找到想要杀害你的人。这是挽救你的唯一办法。”

周旭波眼里闪出一丝希冀，问道：“怎么配合你？”

“催眠。”

“催眠？”

“对，我要重新拼凑起你错乱的记忆。”

周旭波懵懵懂懂，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催眠疗法。

赖宇把周旭波安排在了牛皮沙发上躺着，点上了白檀木香，调暗了房间里的灯光，整个房间都萦绕着佛系的气味。赖宇摊开自己的双手，“你看，在这里，就只有你和我，没有其他人，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所有的事情就只有我和你知道，不会害你的，放心。”

周旭波环顾四周，他渐渐放松自己。

赖宇拖过凳子坐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压住他的肩膀，非常认真地说：“此时此刻，你要全身心地放松，尽量平静地呼吸，身体要舒展，精神上绝对不要对抗，我是在帮你找答案。”

四目相对，彼此眼神中都充满信任。

赖宇拿出沙漏放在一旁桌上，细细濯濯的沙子声音把周旭波带入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

“你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地球表面，缓慢漂浮在银河宇宙中，地球正离你越来越远，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百米，你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试着舒展四肢，漂浮着、漂浮着。时间离你越来越远，你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空间对于你毫无意义，你随时可以去任何地方，冥冥之中有个吸引力正牵引着你，引导着你脱离自己的肉体，你的魂魄便是宇宙之一”

周旭波面前的沙漏不断往下沉，慢慢地好像自己也变成当中一粒，正伴随着时间和空间的扭曲而不断坍塌，他的眼皮愈发沉重，魂魄好像抽离了肉体。

唯一能听得见的是自己胸口的那只老怀表。

哥哥失踪了。

周旭波和梁涛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父母对待他俩却相差甚远，因为梁涛是妈妈和前夫留下的种。

梁涛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从他们记事以来就与妈妈、继父周铮和弟弟周旭波四个人过日子。

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妈妈和继父睡一间主卧，弟弟周旭波睡次卧，唯独梁涛没有。他的私人物品和吸尘器之类的放在一堆，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幸好梁涛本来就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活着也并不需要多大的空间。妈妈曾提出把厨房储物柜搬出来做个小房间，但被周铮狠狠拒绝且暴打了一顿，至此再也没有提过了，所以，梁涛一直像只猫一样窝在厨房储物柜旁，打个地铺团睡在上面。

梁涛至今不知道没有亲生父亲这件事对他的人生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如果他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身边，或许妈妈就不会受到周铮这个男人的残忍的暴力，周铮就不会打断妈妈的牙齿或者拿香烟烫自己

或许都是他的错，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最近周铮对妈妈家暴愈来愈直接了，愈来愈多的是肉体上的伤害。以前，他折磨妈妈的方式还比较迂回，比如言语辱骂，摔东西，几乎全是精神层面的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