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镜世界（下）（1 / 2）
根据罗尔的描述，每个学派都有属于自己的镜世界，它们都由一个个失常的人组成，这些人大部分是普通人，或是觉醒者，但都与空无界有关。
约克市的镜世界是由人偶师亲手搭建的，功能就是让觉醒者更加顺滑地增强自身。
谨慎地进入黑色大门之后，佟大伟仔细观察着这里，他听罗尔说这是个诡异的地方：镜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格子’，这些格子看上去与黑塔七层如出一辙——廊道直通尽头，往前一半的位置，另一条廊道将地下空间分成十字状。
每个格子之前也都有一样的黑色金属栅栏，唯一与七层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个格子里都有一块发光的石头，也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些人纷纷都陷入了沉睡。
镜世界比黑塔七层大了好几倍，廊道也更加宽敞，空气中有一股让人恶心的药水味，细微的荧光无法照亮地下空间，一切都显得若隐若现。
“……”如此诡异的景色看得佟大伟头皮发麻。
他回想起罗尔说的‘操作注意事务’。
每个失常的人都做好了标记，用1~5来进行区分，意味着不同的等级。
他们还额外用1~4区分了不同的阶段，每一块被十字分隔的区域都是不同的阶段。
最初的阶段里，患病程度最严重的人写作：1-5。
佟大伟走向第一个分区，他看见里面的人都纷纷在床上坐起，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时不时嘻嘻一笑，或面露惊恐。
就仿佛他们面前那空无一物的地方，真的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或是一头令人惊恐的猛兽准备袭击他们。
这一发现让佟大伟心中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很熟悉这种画面。
紧接着他呼吸粗重地恼火起来：“谁在让我假定这些东西！？”
在刚刚，他于脑海中下意识进行了对比，目标是格雷斯·大卫，以及这些患者。
接着，他惊讶地发现两者有相似之处，都是同样的浑浑噩噩。
格雷斯·大卫以前也是这样，在教堂之中傻笑，像个傻帽，时不时还会发癫，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
他回忆起罗尔说的话，按照他给的操作方法，上前去确认了一下等级。
1-3，这是本区内最低的等级。
这些格子里不是每个都有人，为数众多的格子实际上连一半都没有被填满。
格子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有的格子歪斜，有的格子板正，像是某个奇怪的仪式现场。
他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一个格子，只要格子里的患者对他没有仇恨，就会变得相对安全。
与之相反，如果有仇恨，并且这个仇恨越大，危险就越大。
但如果双方认识，并且友善，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让我看看你的世界究竟长什么样，空无界也是。”他压制了心中的不适，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是的，这些栅栏门并没有上锁，但却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走到近处，借着荧光石微弱的光，佟大伟看见了一个头发很短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脸很瘦，看上去却还健康，但佟大伟却怔了怔，在床的四周仔细寻找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牌子，上面记载了患者的基本信息。
姓名：拉蒙。
诊断结果：1-3。
患病原因：隐瞒了上一次接触空无界的时间，贸然进入镜世界，导致异常迅速累积，呈指数级增长，隔日仍旧隐瞒自身的状况，再次进入镜世界，最终导致患病。
治疗方案：安置于镜世界中，把异常留在镜中。
净化……佟大伟愈发迷惑起来：患病的拉蒙正在接受治疗，治疗的方法就是把累积的异常留存在镜世界。
“这岂不是说，我即将接触的就是拉蒙排出的‘异常’？然后这个异常还能够帮我在觉醒者的道路上晋升，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好在拉蒙与我并无仇恨可言，我们是友善的……他把这个疑惑存入ai，疑惑消失自信回归，然后握住了拉蒙的双手，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与拉蒙无神的双眼对视。
第三步——寻找拉蒙的下一个动作。
他耐心等待片刻，看见拉蒙即将开始傻笑的时候，佟大伟也一同发出了傻笑，与患病的拉蒙做出了完全一模一样的表情。
第四步，最后一步，点燃自身的意志力火焰——火之意志指引前路。
在他这么做的第一个瞬间，佟大伟感觉眼前一片迷糊，同时一个巨大到令人振聋发聩地响声洪亮的激荡。
“废物！”
“你明明只是个废物，凭什么！？”
“凭什么人偶师关注的是你而不是我！？”
“从小就有家庭教师给我上课，从小我就学习优异，你只是个十字学校的垃圾，我比你更应该得到人偶师的关注！”
“你一个在十字设施长大的废物，没人要的东西，哪里比我更好！？”
拉蒙愤懑的声音于耳畔响彻，佟大伟的视野逐渐清晰，宽阔地黑土地上长着茂盛的青草，成群的肉牛在草地上走动，互相蹭着背部扒痒。
愤怒的拉蒙骑着一头牛，恶狠狠的瞪着他，那双眼睛里一片赤红：
“都是你……都是你！”
佟大伟脑海中‘镜世界’一闪而过，他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真实物质界，物质界的他还在跟拉蒙手拉手，一同嘿嘿嘿地傻笑。
对方恐怕就是因为过于嫉妒，以至于无法定位自身，这才连续跨入镜世界，最终导致了异常。
现在他也无需顾及社会评价，以及别人的眼光，他评价道：“你他妈的，自己作死，关我屁事？傻*玩意。”
这不是在骂人，而是评价。
他清楚低程度的镜世界简单而且粗糙，更高程度的甚至还需要解密。
然而，拉蒙却并没有被激怒，他低下头去：“没有了你，薇拉大人就会选择我……”
他胯下的公牛突然发怒了，直起尖钝的牛角，凶猛的冲了过来。
佟大伟核心发力，微微抬起手，看准时机抓住公牛的角；公牛奋力的甩动脑袋，他如同被挥舞的旗子一样在空中甩荡，随后突然松开手。
愤怒奔跑的公牛，把牛背上的拉蒙带着，与他撞到了一起，佟大伟跟随ai的辅助轮廓，抓住了拉蒙的肩膀，与他面对面坐着。
愤怒充满怨念的拉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牛刀，恶狠狠地插入佟大伟的身体，刺在他的胸口之上。
佟大伟感到一阵深彻灵魂的痛处，清晰地意识到这与物质界完全不同，刺伤更不应该是这种痛处，它不应该如此尖锐，它应该是短暂的刺痛之后，伴随粗糙的钝痛，过一阵才会变成持续、均匀的疼痛。
这种痛处更多应该是在神经末梢富集的地方出现，例如指尖、屁股中间等地。
佟大伟疼的喉咙发出撕鸣，伸手猛扣拉蒙的眼珠子，很快就掏出一个圆咕隆咚的事物，拉蒙却仿佛丝毫没有被影响，拔出牛刀又狠狠地砍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牛刀仿佛是某种神兵利器，佟大伟的胳膊从肱三头肌中间被直接斩断，整个过程没有丝毫阻滞。
拉蒙的恨意居然如此之大，佟大伟之前还觉得这无迹可寻，他也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狠狠地一脑袋撞在拉蒙的脸上，尚还完好的手扯着他往牛背下滚去。
拉蒙的脑袋在滚动过程中狠狠撞上了一块岩石，这块在地里凸起的岩石甚至砸烂了他的后脑勺，也让他手里的牛刀脱落。
佟大伟捡起牛刀，扑向倒地的拉蒙，狠狠地割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把他的脑袋丢到一边，拉蒙的无头身体却站了起来，突然开始后退。
后退的拉蒙用力跃起，奔腾的牛如约而至，他稳稳地落在牛背之上，无首的身体喷出大量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公牛，鲜红的血覆盖了公牛的眼睛，使得公牛更加凶猛。
“你对我的恨居然如此猛烈……”佟大伟已经做好了准备，想退路是毫无意义的，他要放手一搏：“下次我还来你这里。”
眼前的公牛崩腾而来，气势勇猛，他也已经做好了玩命的准备。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
“这是给我吃的吗？”
佟大伟瞳孔缩了缩，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刚才那个‘我好饿’的音色。
当这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面前的公牛止住了。
佟大伟感觉到他身后，似乎有个奇怪的东西在注视着他。
“我好饿啊……”声音在耳畔萦绕。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特冲击随之到来，使佟大伟心神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