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之二(1 / 2)
祝大奶奶应下了祝二少爷的需求。
没过两天,外出好一段时间的祝老爷子终于也赶回了家。
他比祝大奶奶还要稍大两岁,年纪大了,这十年多都未曾出门跑商。
只这回的主顾订的买卖极大,说是不看到主事人不会放心签下契据,非要祝老爷子去一趟。
祝老爷子当年在书院学的那一套,往往都用在了做生意上。
他心知做生意和做学问一样,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快谈妥的大主顾自己若不争取,让给了同一门生意的对手,都说一步慢,步步慢,祝家后头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虽说祝家现在的家资足够祝二少爷坐在金子堆上快活八辈子,可祝老爷子打着算盘长大,只有嫌钱少,没有嫌钱多的。
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生意从小小的清河镇做到了江南水岸,现在到了耳顺之年,别的老家伙这个年纪,半只脚都要入土了,他却神光奕奕,面色红润,骨子里头都有劲儿,终究还是想多奔点,给儿子多留些——八辈子多难听,十全十美十辈子不是齐整很多?
所以祝老爷子高龄,还是动了老胳膊老腿,在三月上旬请了两队镖师护送,赶去了江南。
生意谈的很顺利,返程的时候已经临近春分,后头天降大雨,一下就是三天,耽误了行船,直到现在才赶回清河镇。
他回来之前送了信,报了自己的返程日期,又问儿子是不是已经下山复学了?他回来那天别扰了孩子读书,不用专程叫回来接他,还是在书院照常上课。
祝大奶奶看着信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个糟老头子脸怎么那么大,还为你耽误儿子读书……可真是会想啊!
她这几日就着儿子回来的功夫,好好整顿了家里的仆妇,一道儿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新上来的几个婆子丫鬟,个个勤快得不得了,花园里不见一片落叶,墙角缝隙里的灰尘都掸得干干净净,见到她走过来,都贴着墙角恭敬问好,看着可舒心了。
祝老爷子回来那一天,祝大奶奶大摆酒菜,犹豫再三,先没给玉衡姑娘住的碧顷院递信。
后院里头的姑娘是儿子的人,想要介绍给家里的老爷,她提一嘴就是了,后头还是让儿子自己带人来见吧。
祝老爷子临近中午到的家,刚好被祝大奶奶接进来,坐在主屋里吃了午饭。
饭桌上,祝老爷子刚坐下,话匣子一开就合不上了。
他随口说了两句此行一切顺利,生意也谈成了,着重强调了自己这一路上的艰辛,别的先不说,只来去几百公里的奔波,怕是把他身上一把老骨头都要拆掉了,这种跑商的活儿,以后是再也接不得了,他还想多活两年……
主屋里头下人们都在,祝大奶奶依旧毫不掩饰,当着祝老爷子的面,大大翻了个白眼,直接道:“别哼哼了,我还不了解你?以后还有这么大的生意,你还不是颠儿颠儿的往外头跑,挣那么多钱,花的完吗?劝都劝不住……”
祝老爷子心宽体胖,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嘿嘿的笑,被拆穿也不气,告饶道:“还是娘子最懂为夫!我这不是也想多给儿子留点家业,以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后头家里都能顶得住。”
“儿子每年花费也就上书院几两银子的束脩,吃穿用度从来不挑,现在用药也少了,他能用多少?”
祝老爷子嘿嘿一笑,他刚刚叨叨一大通,刚好话匣子可以收一收。
旁边祝大奶奶该说说,该骂骂,他就乖乖受着,一句话也不反驳,只乐呵呵夹菜,没多久可算吃了个半饱,这一路上亏待惨了的肠胃也缓过劲儿来。
祝大奶奶看他吃的高兴,在旁边气也不是,乐也不是,唾沫星子都压不住了,最后只能也闭嘴先吃饭,后头吃饱了有力气再说。
两人饭毕,祝老爷子就跟着祝大奶奶去了朝晖院,进了屋子往旁边榻上一靠,整个人摊在平整的软榻上,就像是荷叶上的水珠一样,胖乎乎一个,晃晃悠悠,别提多舒服了。
祝大奶奶见自己最喜欢的位置被抢了,也想一屁股坐下去,临下去前她瞅见了自己饭后越发隆起的肚子,理智的掂量了一下软塌的承受能力,还是放弃了。
这软塌还是她出嫁时带过来的陪嫁,当年做的时候家里爹娘专门说了要结实宽大些,年轻时她还嫌弃不小巧精致,这几年眼光变了,才又搬出来用上。
刚进祝家的门,她也摆出来用过几年,那时她还是腰身纤细的窈窕淑女,祝老爷子也是站如修竹的俊朗青年,小年轻们爱意正浓,他们还能随便在软榻上翻滚。
可现在岁月不饶人,往日的佳人和君子,现在都腰身渐宽,祝老爷子或者她一个上去,或许刚刚好能承受,两个都往上头压,怕不是要把这一样上了年纪的小榻给压塌。
祝大奶奶撇撇嘴,挪了一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后头张嬷嬷及时垫了个靠枕,倚靠上去滋味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