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之一（1 / 2）

插入一折题外话，只说山下救回一个姑娘后，祝二少爷是如何说动祝家二老认可自己的感情的。

祝大奶奶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宝贝儿子从床榻上醒转过来第二天，借着请安的机会，一大早就来了朝晖院，问自己“成亲”这事儿怎么解，男子成家是为了什么，祝老爷子当年又是怎么和她走到一起的。

祝大奶奶被问得目瞪口呆，要不是问话的真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蛋，怕不是要拿棍棒将他打出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儿，要不问到她跟前来，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祝二少爷前几日才带回来一个有了肌肤之亲的姑娘，他也愿意负责，听说昨日还在姑娘小院里又说了些话，那姑娘又长得好看，怕是爱慕之心愈深，现在认真考虑起终身大事了。

祝景明长这么大，一向都被祝家二老保护的很好。

祝家二老听了慧明大师的劝，知道儿子这几年都要用药调养身体，根子上一点精元不能轻易散了。因而几年前，祝二少爷同窗都有两三个通房丫头了，祝家却像是没这回事，在人事上一直不着急。

祝二少爷自己也稳得住，身量长成之后，他出行在外，偶尔有镇上的女子擦肩而过冲他抛个媚眼，他却好似没看见，从来目不斜视，脑子里装不进那些情情爱爱。

从小到大，这小子的情窍像是封死了，直到下山那日才被河里的姑娘给打开。

可惜情窍开了也没有用，他在这方面完全一片空白。

儿子感情上有了困惑，若要解惑，总不能拿这事儿去问书院里的先生，先生只负责四书五经，君子六艺，可解决不了你和哪个女子更相配的问题。

问身边的长辈吧，同性长辈的祝老爷子问起来肯定方便许多，可最近祝老爷子去了江南那边跑生意，得过几日才回来，这左挑右选的，还真的只能过来问她。

祝大奶奶这几日恰好牙口不好，想到这里，恰恰好配上了腮帮子一阵突来的酸涩，滋味难言。

她昨日还心疼孩子刚起来不久，不好拉着他久坐，用过了晚饭也只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没留下来细问。

现在打眼一看，孩子眼下有了淡淡的青黑，哪里还能不知道昨日他怕是翻了半宿没睡着，因此这一大早上的就来和她取经了。

祝大奶奶想到这一截，心里头顿时又气又急，忙把祝二公子拉到身边坐下。

她刚想责怪他怎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从小时候开始就教过他，每天睡足是最重要的事情，昨天不是还脑子疼，怎么能给懈怠了……

但话到嘴边，一对上儿子真诚困惑的一双鹿眼，祝大奶奶就偃了旗息了鼓。

算了算了，孩子这一晚上已经没睡好了，后头再怎么念叨，那一晚上也挽不回，若是念叨得烦躁了，今天晚上还没睡好，最后糟心的还不是她和老头子。

祝大奶奶在心头宽解着自己，慢慢回想着祝二少爷刚刚问出来的问题，话再说口，语气就慈和了许多。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端着茶盏，问道：“你是怎么想的？真的打算娶那个姑娘为妻？”

祝二公子面对母亲，说话随意了许多，道：“儿子自然是真心想要娶她为妻。”

“这是为什么？你是喜欢她的容貌？还是只想为她负责？”

祝景明迟疑：“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若是喜欢她的容貌，那娘也无话可说，这世上还真难找到比那张脸还好看的，配你也是绰绰有余；可咱们祝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也不能凭借一张脸就定下未来当家主母的身份，你若看上她一张脸，咱们一顶小轿抬进来也就是了。”

祝大奶奶算得明明白白的：“你若是只想为她负责，那事情也很简单，咱们对她负责，纳她做了你的姨娘，不也是一样的吗？”

祝二少爷眨了眨眼，发现不管是因为什么，在祝大奶奶心里，殊途同归明明都是同一个结果。

因此他没接上头的话，反而垂下眼睫，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儿子，好像是对玉衡姑娘一见钟情了……”

祝大奶奶昨儿也知道，这“玉衡”是那一位姑娘随口起的名字，说出口文绉绉的，倒是十分好听。

祝大奶奶端起晨起刚刚沏好的茶，呷了一口，总算是勉强压下腮帮子的酸涩。

她吞下嘴里的茶水，略缓了缓，整顿旗鼓再问道：“那你是对她的什么一见钟情？身段？样貌？还是生死无靠只能托你相救的处境？”

有了上头的对话，祝二少爷想想也知道，顺着祝大奶奶的问题答下去，最后肯定也会通往她想要的答案，因此他头也没抬，只看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白净的双手，看着几根手指轻轻搅在一起，嘴里也轻轻答道：“就是……喜欢她那个人。”

这不清不楚的！

祝大奶奶身子略微前倾，语气也有些着急了：“她哪个人？什么样的人？”

祝二少爷还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修长白净的食指和大拇指对在一起黏黏腻腻的，他也不看祝大奶奶的神情，嘴上倒是不好意思地答道：“就是玉衡姑娘啊，儿子喜欢她。”

“你喜欢她哪儿啊？”

祝二少爷依旧在扭扭捏捏：“就是喜欢她整个人啊，哪儿都喜欢。”

祝大奶奶抿住嘴唇，靠在后头黄花梨木的椅背上，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