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篇】第二章 蛰伏之冬（1/3）（1 / 2）
“呜——呜——”
“冷锋过境时……”题正讲到一半，一阵奇怪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讲课的声音停了一下，我们也忍不住看向声音的来源——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疯狂地摇动着，还没掉光的几片孤零零的叶子也被猛烈的风吹落，随着气流的走向在空中翻卷。
“……常常会有强风，容易出现阴天、降雨和降温等天气现象。”老师放下卷子，微笑地看着我们：“刚才那就是北风的声音，当你们听到这个声音，就会明白冬天来了。”
十一月的某天，气温骤降。盛夏在九月末就已经退场，十月天气开始转凉，我们开始穿起长袖，在外面披上校服外套。而今天，我一钻出被窝，就觉得空气比起以往要格外地冷。像往常一样，我匆匆吃过饭后便打算出门。在准备出门前，妈妈把一件厚毛衣递给我：“你换上这个再出门，昨天刮了一夜大风，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度。”
“十……十度？”
“我昨天晚上被风声吵醒几次，你倒是睡得挺香的。”
那必然香啊……
五分钟后，初冬限定款清弦同学迈出家门，差点没被迎面打在脸上的冷风给吹回屋里。
我们这里的冬天总是干冷的。尤其是起风的时候，那风简直就像不见血的刀子，狠狠地划着人的皮肤。我走在路上，涂了护手霜的双手紧紧插在口袋里。如果不这样的话，不需要等到冬天结束，你就能收获一双堪比老年人的饱经风霜的手。
物理意义上的饱经风霜。
由于天气太冷，下课时我几乎无法在走廊上看到任何一个人。那些出来上洗手间的同学也总是把连体帽往头上一糊，然后缩着脖子一路小跑穿过呼啸的北风。我和闻鹤吟也取消了日常的见面，各自缩在教室里过冬。两个人如果在路上遇到，偶尔也会停下来聊几句天，但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远远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毕竟晚上还能见到面，有什么话，到那时再说也不迟。
神界最近也没传来什么坏消息，没什么需要我们操心和讨论的事。
现在我们都要把白天的每分每秒都利用起来，这样才能少一些后顾之忧。
好吧，其实主要还是我。
高三开学以来，我的成绩从没掉出过年级前三名。偶尔会掉到第三的位置，但很快我就能重新调整状态认真查漏补缺，慢慢稳住自己的成绩。与此同时，我的损友兼同桌宋忆琳的学习也渐入佳境，从原本的年级五十名开外，已经提升到三十名以内，并且还在慢慢往上提。
“同桌啊，你想考哪个学校？”我一边飞快填着刚发下来的英语单词填空纸，一边问她。
“还没想好，不过……可能会去首都吧。”
“首都啊……要是想考上好一点的学校，那还真不容易呢。”
“嗯，我想考那所大学……”
说着，她便报出了一个学校名。我一听，立马瞪大眼睛：“你确定？”
“……嗯。”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没有多做解释。
“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哦。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去那里……我记得那所学校很难考，两年前学校里好像有个学长考进去了……后来这两年都没人去。”
“我知道那个学长，他叫周恪谨。他在那里学的是计算机方面的……”
“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好像喜欢他。”
看看，这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花季少女！
“你们认识吗？”
“嗯，认识。一直都有联系。”
“啊啊啊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大脑瞬间宕机了。跟我嘻嘻哈哈打闹两年的同桌突然变得沉默上进，居然是因为一个男人！
而且我作为她的好朋友居然完全不知情！
“你别给我说出去啊！”她慌忙作出“嘘”的手势，让我小声点。
“我知道我知道。跟我讲讲？我很想听的。”我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凑近她。
“呃，就是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有次在食堂吃面，一不小心泼到他身上了……那是刚出锅的拉面，很烫的，我就非要和他一起去校医室看看有没有烫伤，后面还过意不去帮他把校服洗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高三的传奇学神。他高考完后跑来要我联系方式，我也给了。然后我们就一直通过网络保持联系，他会经常关心我的学习情况……之类的。”
懂了，合着这俩人还是双向奔赴的。
突然心好累。
“我知道我可能考不上，但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考不上，我可以考到首都的其他学校，总之……”说着说着，她的语气急躁了起来，就像那天排练时一样。
“好啦好啦。”我赶忙安抚她，“这不还有半年多吗？慢慢来，考不上再说。而且如果他也很喜欢你的话，是不会让你单方面靠近他的。高考是自己未来的事情，努力走到更远的地方就好。”
她抬起头，对我笑了一笑。
“你说得对。那我继续做题了，等会还得交一堆作业，我还没做完手上这套。”
说完，她便又埋首于书卷，在草稿纸上一遍遍推着导数题的解题思路。
而这种题她之前根本不会多看，因为她觉得那不是她应该研究的题。
可怕，太可怕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快到来。头一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北风依旧在窗外呜呜地呼啸着，但已经习以为常的我们不会再对此感到惊讶了。室外的风声越大，便越能显出教室里空气的沉静。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时不时会传来卷子翻面的声音。当晚自习结束、教学楼熄灯后，我走出教室，看到细细密密的雪花被卷在风里，在灯光的映射下格外亮眼。
很多同学也和我一样，愣愣地站在走廊上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雪花，目光穿过雪幕，投向它们的来处。
第二天走出家门的时候，地上早已铺了厚厚的一层雪。一夜过后，雪还没有停，只是这次不再被大风裹挟着变成能割裂皮肤的冰刃，而是大片大片、大团大团地，静谧地，缓缓落在地面上。
雪上有不同花纹的脚印，一路延伸到巷子口。我也小心翼翼地踩着雪，特意挑了还没有人踩过的地方，踏出几步后就会回头看一眼，看自己的脚印有没有被新下的雪覆盖上。
世界一片安静，就连平日里那些总喧嚣着不停歇的杂音，都识趣地选择了沉默。
等到了大路上，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不知多少辆车碾过，印上规则的车辙。纯白的雪被轧成一片泥泞，与小巷里还算洁白的雪地瞬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那些路虽然泥泞，却比积雪的路面好走许多，避开泥水较多的地方就好。
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迅速朝学校走去。
“你看，雪还在下诶！”
“是啊是啊，好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诶，要不等大课间的时候，我们一起出来散散步？”
“好啊好啊！”
当我走在上学的人流中，我总是能听到这样兴奋的议论。
确实有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哟，早上好啊。”有人从背后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被吓得一哆嗦，脚底一打滑，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闻！鹤！吟！”我恨恨地挤出这三个字。
这声音，这语气……还能是谁！
“没想到大小姐这么经不起吓啊，有点意思。看来，以后得多吓吓你了……”
“你最好不要。”
“没事，反正也没人在吓人前先打个招呼通知的不是吗？”她显然心情愉悦，搓着手跟我开玩笑。
我突然也有了一个主意。
“大课间你要一起出来踩雪吗？”
“踩雪？踩那个干嘛？你长那么大没见过雪？”
“……废话。”
“灵山有个地方经常下雪啊，我之前没事的时候也挺喜欢去那里转悠的。那边有一片终年不化的雪原，还接着一个冬天怎么也不结冰的湖泊……”
我听得一脸迷惑，“有多大？”
“一望无际。”
“很惊讶吗？其实灵山虽然是一座山的名字，但现在也泛指那一片区域了。毕竟也算是个仙山，在人间世凡人的眼里，那里的气候很正常，和当地没什么两样。但在我们的眼里可完全不是。用古文来形容的话可能就是世外桃源那样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