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旅途中的鬼神（1 / 2）
风灵雨之神的神庙之中。
一座鸟儿的石雕，踩着云朵，下方还有人为泼的水，便是风灵雨的神灵。
洛铭平视着鸟儿，这间宽大的屋子内甚至还有其他神明，不过由于风灵雨的“神威”刚有显现，所以它便占据了对门居中的位置，雕像制作精良，视线与鸟眼对上，还有几分神气。
旁边的村民孜孜不倦地向他讲述几天前的那场风雨，并将之与神像联系起来，认为该雨乃是灵性所至，是神灵见到此地大旱，于心不忍，便向世间播撒风雨，说得有板有眼。
因为村民们给风灵雨之神加了个“于心不忍”的仁慈形象，于是鸟雕像的旁边，还有一个备用的女子雕像，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村民说她闭上双眼是因为能通过风雨感受世间万物，符合神灵形象……
洛铭难有什么表情，但也只是静静听着，觉得当地居民的动手能力真强，信仰也是充足，短短几天就造出两个精致的等身石雕，还给它们都附上了涵义，实在是厉害。
……
淡黄色的麦子摇曳在田地里，准备迎来村民们的收获，洛铭拿着镰刀，戴着草帽，跟着旁边的村民们一起俯下身子，收割小麦。
虽然有太阳高照，但田间不断有微风吹过，还是比较凉爽的。
正收割着，旁边来了一人，一边在他旁边劳动一边说：
“寻常冬季难有主粮种植，直到麦子之神来到，带来了冬小麦……”
洛铭微微张口，很想跟他聊聊农作物驯化史，但还是闭上了嘴，努力干活。
如此直到黄昏。
夕阳西下，洛铭推着推车，将收割后的小麦运到村里加工点，今天属于自己的劳作就结束了。
“呼——”
细微的风声传来，洛铭适时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头，那附近竟然冒起蓝光，蓝光升向天际，将山头的方向罩住，一幅不给人进出的样子。
“请问，那是……”洛铭打扰了一下同样运麦子的村民，后者看了眼他指的方向，了然道：
“那是仙师布下的阵法呢！”
“可否详细说说？”
“哎呀，那座山头啊，到了晚上就会泛起迷雾，里面还有鬼怪横行！好在有仙师用阵法围住那里，防止人进去。我说你，不会有点好奇吧？”
“……是有点。”
“嘿，一会迷雾成形了看你还胆不胆大！”
村民啧啧地对他摇头，临走前还说了一句：
“你想去看看的话记得去庙里拜神！祂们会保佑你的！”
“……”洛铭挥手告别村民，而后沉默了一会，就真的往神庙方向走去。
神庙的门一直敞开着，门口正对着那座小山，现在那里已经盈满雾气，遮蔽了视线，但若是仔细去看，似乎能看到有一些身影在里面活动。
洛铭在门外用村民备好的材料卷了柱香，收拾好后就走进这间宽大的庙内，这儿实际上就是一个单层大平房，墙上刷了白漆，颇为精致。
村里有道路能够通往最近的城市，村民们也很爱建筑、雕塑一类，神像不仅仅是这间最大的庙内所有，村民的家乃至村子的仓库里，都摆有雕像，有练手作品、未成品、没被采用的备用神像，还有拿来卖的，相当丰富。
少年走进无人的庙内，来到庙中心上香的位置，将香拿到旁边的火盆上点燃，便插进烟盆内，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转身对四面八方的神灵欠身拜拜，转了一圈后再对主位的两个风灵雨之神拜三拜，也就可以结束了。
“呼——”
忽然有风从大开的门户吹入，轻轻地拂过神像们，与此同时，洛铭感受到那些本无生气的神像内竟然有了一丝灵性，视线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雕像前方凝聚出一点微光，但当他想要用风去触碰，却又同时消散不见。
是灵性不够……洛铭挑了挑眉，若是此地信仰再多积累些年头，说不定真能养出个小神来，当然，村民们杜撰的各种神灵是不会出现的，大概率是个土地神一类。
人之魂念有神气，聚而成神。根据符门主的描述，像当地村民这类信仰对象驳杂的情况，神气分散无法凝聚成神，若不是万灵自身扰动，他肯定是感觉不到的，不过这倒是对他而言证明了神灵的确存在，少年不由对神道产生更多好奇。
据说神灵的寿命与信仰相关，只要有人还信祂，就能不死不灭，只是信仰越强，神灵力量越强，信仰过于弱，神灵便会失去神力，但是存在本身不会消失，若是有一天人们再度信仰祂，祂便能重新归来。
不知道祂们是如何活着的，平日里又要干嘛……洛铭回忆了一下符门主的经验，可惜里面没有太多关于神道的描述，里面有写到一点，想要感知到神灵存在，需要一门叫做“通神术”的神识法术，万灵诀能让他感知到信仰凝聚的神气所在，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了。
只是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洛铭刚拍了拍右臂上缠绕的金纸，想要拜托万灵诀多多照顾这方面的事，金纸就轻轻颤动，只见众多神像前的神光重显，竟有一丝一缕飘散出，聚集到他的手背，凝成一个光团悬浮着发出微光，同时，风开始吹向门外，向着那处迷雾弥漫的山头吹去，引导着他的方向。
少年微微讶异，但是感觉到右手之上悬浮的光团散发着温暖，便走到门口，再对着神像们行了一礼，开始向山头走去。
……
出了神庙，光团反而活跃起来，围着他四处转悠，洛铭眼睛跟着它走，顺便从背后的行囊拿出张饼，填饱起肚子。
迷雾里不知有什么，需得保持好状态。
天色已暗，村民们早已各回各家，漆黑的路上寂静无声。
很快，便来到了蓝色的阵法光幕之前。
洛铭伸出手触碰，手掌径直穿过光幕，他走进去，只见眼前光华缭乱，便背对着那座山头走了出来。
在他苦恼之际，光团来到他的头顶，微光变亮许多，他略有所感，再次走入光幕，这一次终于是径直穿过阵法，来到迷雾之内。
浓郁的雾气让能见度大幅降低，还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不断袭来，让洛铭寒毛直竖，打了个寒颤，但光团再度亮起，将周身大概十米之内的迷雾驱逐，同时给予了他温暖。
少年长舒口气，颠了颠背后的行囊，左手握在腰间匕首上，右手横在身前，缓缓往山上走去。
说是山，也只是平地上的一个丘陵，坡度不陡，沿着山坡爬上去还算轻松，只是走着走着，洛铭突然看见一条压实的土路。
土路就在十米之外，从山下通往山上的样子，但洛铭在外头的时候，可没见到山下有条这样的小道。
犹豫了一下，他让小道保持在视线之内，还是沿着旁边的植被向上爬走而去。
一边往上，他还一边回头，谨防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呼……”
洛铭爬到一半，稍微喘了口气，迷雾之内空气流动异常缓慢，无法形成风，就连氧气都有些稀薄，让他再度犹豫要不要折返回去。
“呜呜——”
突然有哭声传来，让洛铭皮肤起了层疙瘩，他连忙躲到树和灌木之后，探出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小道上的迷雾散去，一个黑棺材在山下发出“呜呜”的孩童哭声，棺材还被数个奇形怪状的鬼怪抬着，正往山上走去。
少年捂住嘴巴躲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忽地，有风缓缓吹来，将他护住，而眼前的场景在不断变化，最终固定……
……
山上，林间，小屋。
老者与孩子坐在树下，借着阳光一起读着书，声音清脆，回响在林间。
“人之初，性本善……”
只是刚读起来，老者就突然合上书，面色不善。
他带着一脸茫然的孩子回到屋内，并让他藏在地道下，嘱咐他如果不是自己回来，就千万别出来。
藏好孩子，老者走出门外，去面对那些不带善意的人。
小孩缩着身子抱住头，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屋子里突然进来了几个人。
他们在屋内搜寻，嘈杂的声音让他感到害怕，终于，有人掀开了床下的地板。
被看到的同时，小孩心中一凉，感知到那位亲人的逝去。
于是，迷雾从平地升起，笼罩整个山头。
“大青当倒，乾天重来……”
这是那个孩子对自己说的话。
不要阻拦我复仇。
“……”洛铭站起身，走到小道上，他有些苍白的面色复归平静，抬脚跟着鬼怪上山，嘴里淡然说：
“我问个问题嗷，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亲人会被别人找上门来？”
两侧的迷雾一震，而后又笼罩住小道，让洛铭的视野里不见抬棺的鬼怪。
他脚步一顿，叹息一声：“唉，没关系，让我上山看看就好了，别怕。”
“吼！”
被头顶光团驱散的迷雾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前方忽然窜出一只黑狗，从十米外扑来，转瞬即至眼前。
然而，一道风弹从它的血盆大口中穿过，从尾端击出，庞大的动能将黑狗撕裂，化为消散的纯净灵气。
“别啊……”洛铭无奈，他将行囊卸下，放到风上，让风保护好财物，再从行囊里拿出一件青白衣袍，套在身上，手里握着金纸化为的长剑，漫步走向山头。
“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