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北上夺其势(1 / 2)
第二日,庞建出寨伐木,没过多久,米山带着十数人过来帮忙。庞建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外伐木。”
米山道:“今早去看望臭脸,他醒了,到处找你,说要当面给你磕头道谢,你大儿子说你准备造房子,估摸着出门砍树了。臭脸吵嚷着要来帮忙,我看他大病初愈,就没让他来,就带着弟兄们来帮忙了。”
季一维道:“庞兄弟太见外了,要造房子知会我们一声啊,寨子里像你这样能掐会算的没有,空有一膀子力气的倒有的是。”
庞建也没谦虚,抱拳答谢道:“如此多谢诸位弟兄了,等房子落成了,我请大家喝酒。”
安一毛道:“庞兄弟想法子帮我们解决了寨子里头等大事,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客气个什么。”
米山一脸坏笑道:“安一毛,你说的帮大忙的事情,莫不是叶娘子的事情吧。”
叶能熊因为功法伤了心性,生性风流,没少抓面首,米山这么说,想来安一毛之前被叶能熊胁迫着当过她的面首。
安一毛闻言,脸蛋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众人哄笑之余,倒是再不把庞建当做外人。江湖儿女最重情义,人家冒着性命危险下水救人,即便素不相识也要夸赞一句仗义,更何况庞建为人豁达,遇事吃亏从不计较,寨子中人都愿意跟庞建交朋友。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把寨子里的女魔头叶能熊给降住了。
以前的叶能熊,是寨子里最让人头疼的家伙,虽然武功高强但风流成性,寨子里好多爷们见她都躲着走,生怕被她看上了。现在好了,庞建来后,再没见过叶能熊在寨子里抓壮丁,虽然嘴上没说,寨子里无不暗中祈祷庞建身体健康的。
众人齐心协力,一上午就砍够了木材,将木头分批运回寨子。待庞建回来,众人已经在一块空地上忙活了起来。
季一维道:“庞兄弟,绿先生给你挑了个好地方,你看这地方怎么样。”这里挨着叶能熊的房子,庞建被他们开玩笑揶揄惯了,倒也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到了中午,大伙各自回去吃饭,庞建本想张罗着大家吃饭,但他现在连个灶头都没有,只好作罢。
正巧云娘招呼庞建去她家吃饭。庞建寻思着正好去看看闫玉虎,便欣然接受了。
来到闫玉虎家,见闫玉虎正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神情委顿,似乎随时都会睡过去一般。
庞建走到闫玉虎床边,小心坐下,见他眼眸转动,知道他此刻醒着,便道:“听说你醒了之后激动坏了,一定要谢我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什么的算了啊,只能说命大,在那么湍急的河水里我都能找到你,你说你命好不好。”
闫玉虎想要起身,庞建连忙制止。
闫玉虎也不矫情,抬手向庞建一摆拳头,算是行过礼了,口中艰难说道:“大恩不言谢!”
庞建笑呵呵道:“怎么样,还有胆量下水不?”
闫玉虎微微抬起眼皮,脸上写满疲倦与虚弱,说道:“死不了,只不过,从早上到现在,来了少说一百来号人,他们一波人来我就要被奚落一番,有些乏了。”
庞建嘿嘿一笑,推脱道:“先跟你说好啊,你胸口这处骨折,不是我干的,是安一毛那小子下手没个轻重。当然啦,他也是救人心切,这越用力活的越快,他这难免下手重了,你也别怪他。”
闫玉虎道:“我听说了,你传授了他一套起死回生的法子。我臭脸虽然现在是朝廷悬赏的逃犯,但做人的好歹还是分的清的。还是得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性命,这些年来,我们之前的事情其实我也早就看淡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是要给跟着我的弟兄一个说法,别的不说,我个人欠你一条命。”
庞建谈起正事,说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就算你不扣下我两个儿子,我还要琢磨怎么安置他们俩呢。正好有你在,这边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也能放心北上了。随口说一句,你能放下我也很舒坦,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闫玉虎抬起头,用下巴点了点房间外给庞建张罗饭菜的小姑娘小一,说道:“我闺女已经叫我爹爹,我让你去北境就是想接回儿子,然后让他和小一结婚,这样她就不得不叫我爹爹了。现在她主动叫我爹爹,我反而没了那个念想,我那儿子,各有各的命,你不欠我什么的,不用再去北疆送死。”
庞建调笑道:“说的跟谈买卖一样,斤斤计较,这可不像你啊。”
闫玉虎反唇相讥,道:“也不知是谁大过年的找我谈买卖。”
庞建笑道:“那再谈一笔买卖,帮我照顾我儿子。我出门办点事,顺便把你儿子带回来。”
闫玉虎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办什么事?”他知道,庞建此刻突然如此郑重的旧事重提,隐隐有交代后事的意思。两人都没有提,但两人都心照不宣,也让闫玉虎重新估量起了庞建此行的危险。
庞建一字一顿道:“我是草原来的,离开草原前,我答应过我草原的王,要帮他拿下中原大地。十来年过去了,我也做了些准备,前一阵子樊家被灭门,我差点阴沟里翻船,把小命丢在那里,这仇不报,不是我庞建的性格。”
闫玉虎神色一震,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庞建眼神冰冷,说道:“这次,我要夺拓跋氏王朝的势。”
闫玉虎双目猛地睁开,一双虎目带着凶光看向庞建,咬牙切齿道:“若我还在军中,定叫你有死无生。”
庞建拍了拍闫玉虎肩头,语气缓和,说道:“我喜欢你这样的,我们之间的交情是私交。我在谋划的是国仇,你若有心思的话等你身子骨好了,我随时奉陪。”
闫玉虎叹了口气,颓然道:“我已不是大宏朝的人了,你爱怎样我也管不着。别人说这话或许我会嗤之以鼻,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说这话我是信的。你准备怎么做?”
庞建并不透露,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
闫玉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次会死多少人?”
庞建回答:“我也不知道,这就要看拓跋务的了。”
闫玉虎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巨大的身躯压的床板咯吱做响。最后,闫玉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吐出一句话:“我让于二方陪你北上,也好有个照应。”
庞建自信道:“他跟着我也没用,这次我用的是阳谋。除非杀了我,谁也阻止不了我。”
二月二十六,是庞建准备离开羌红寨的日子。艰难地从叶能熊身上爬起,脑海中还在回味着昨夜的疯狂。他心满意足地起身穿衣服,消磨等待着约定的时间。
庞建很想叫醒叶能熊,虽然他知道其实叶能熊已经醒了,但是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叫代表着就是一辈子的承诺。
如果庞建叫醒叶能熊,那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怎么也要你侬我侬温存一二再走,这代表着情,而这段情无论真实与否,都代表着有两个痴儿在千里之外互相牵挂。若庞建再没忍住,吐出两句腻歪的海誓山盟,那两人的关系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庞建觉得这样关系挺好,虽然内心深处暗骂自己始乱终弃,但还是安慰自己,这是叶能熊自己的选择。庞建跟她提起过很多次关于她废去武功的事情,但都被她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庞建不知道自己对叶能熊来说到底是个什么份量,是无足轻重的床榻玩物,亦或是不可或缺的梦中情郎,若她倾心自己,那自己和她的武功对她来说又哪个重要呢?
庞建花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对于女人心思这种知识盲区,庞建总是感觉有心无力。他倒是希望叶能熊问出:“能不能不走?”虽然他不会反问:“不走你养我啊?”这种蠢话来,但这样他就能明确的知道叶能熊对他还是有情义的。
“或者对她来说我只是众多男宠当中的一个,一个人生的过客罢了。”庞建这么想着,打消了叫醒叶能熊的念头。庞建想不到的是,若叶能熊真把他当过客,以她的自傲,又怎么会为了他装睡呢?
两人都高估了对方的无情,将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情愫悄悄压抑,自以为是地认为,这就是对方想要的。他们谨小慎微地维持着肌肤之亲的亲昵,但也仅是肌肤之亲,不敢越过一步,他们怕越过了,连肌肤之亲的亲昵都没有了。于是便错过。
所谓姻缘,不就是这样吗?
庞建临走前在叶能熊脸颊上轻啄一口,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便出门离开。
庞建走后叶能熊也跟着翻身坐起,薄被从她身上滑落,妖娆的胴体显露无遗,她却浑然未觉。她不是没有想过出言挽留,但以什么名义呢?庞建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她看得出来,这小小的山寨是关不住他的。又以什么身份呢?情人?妻子?开玩笑,人家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都不知道,若自己主动贴上去,连她自己都会笑话自己,这身魔功算是到头了。如果未来发现庞建只是逢场作戏,对自己始乱终弃,那她就是又一个笑话,从此一无所有了。若为那份执迷不悟毁了一生,又与她师傅何异呢?对她来说,这样挺好,至少下次见面前两人还是能够做肌肤相亲的朋友。不奢求如梦幻泡影的未来,尽情过好与之在一起的每一个当下,这样,也挺好。
出了门来,庞建来到不远处自己的房子,那是这几十天里寨子里各家帮忙赶工出来的杰作。虽然算不上雕梁画栋,倒也窗明几净,宽敞大气。
庞建推门进去,李英莲正坐在房内一张崭新的木制长条凳上,桌子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热汤,不知里面煮的是什么。
庞建大咧咧地在李英莲对面坐下,指着桌上的热汤问道:“上哪找的细粮。”
羌红寨以狩猎为主,米面粮食都是与其他寨子交易而来,少有精粮,都是些果脯用的粗粮。桌子上这一碗煮的却是细粮磨成的粮食面。
李英莲道:“听说你喜欢吃面,绿先生特意亲自送过来的。说是也算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庞建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抄起桌边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庞建吃完,庞奉孝庞奉先两个孩子也从房内出来,他们在庞建身边坐下,依偎着庞建的身子,轻轻搂着他,也不说话,只是脑袋依靠着他的胸膛。
庞建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