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手段尽出（1 / 2）

一具尸体轰然倒下，马钧缓拭六辔，在雪地中留下条长线，神情肃然道：“丹神境过此界者，有死无生。”

“马钧！”

王释仰天长叹。

他猜到阿钧是个变数，毕竟对方剑斩岳明秋，几乎令他精心培养多年的江湖势力分崩离析。但是他万没料到，往日里废物成性的代王竟如此神勇，自己精心准备的兵马一触即溃。不出半个时辰，国都沦陷，而各郡援军最快也得十日方可抵达。

在此之前，天镐城在王氏在；天镐城破，王氏亡！

“吾经营天镐城数十载，你如何敢想，仅凭一人，就与我整个王氏抗衡？”

王释一语甫毕，以他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地中的所有屋舍，顷刻间房门大开，一批批黑衣武夫鱼贯而出，人潮汹涌。

无数双眼睛齐齐投向场中的白发老人。

马钧只不过再出一剑，原本划在王府前的剑痕，就此横贯出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他面不改色道：“丹神境过此界者——死！”

马钧忽然笑了笑，淡淡道：“而且要叫人的话，我也有啊。”

王释眉头紧皱，不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而就在此刻，他忽见远处有一大群人正缓缓走来，左臂皆系长巾，竟是那些前来观礼阿钧剑斩岳明秋的江湖中人！

他恍然大悟，长叹道：“原来早有预谋！借当年的事，使一计瞒天过海？否则，你如何能够将这么多江湖人，顺理成章送至城中。”

悔不当初！

若在对方现身时，他就不遗余力击杀对方，再不济以人海战术消磨对方剑气，何至于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白宏刚睡醒，只四处各看了一眼，便被剑拔弩张的局势惊住。惊王氏势力之庞大，骇人听闻，亦惊那些江湖人的出现。他转头望向王释，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诸多情绪，有因形势危急的心慌意乱，有要鱼死网破、孤注一掷的决然，但在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被藏进那双深褐色眼睛中。

最终似乎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王释一挥手，所有人暂时退走，他于祠堂召集族中子弟，这个百年大族的掌舵人最后一次为家族子弟指点迷津。他有条不紊道：“王璐，你即刻命人前往梅花剑庄，对方一切条件无不应允，只要剑盟能够号召城中旁观的江湖势力，解我燃眉之急。”

“是！”

名为王璐的中年男子点头。

王释视线一转：“王灿。”

“儿在。”

“你负责通知王湘，命他遣一小队将城中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及各大商贾所有的家眷，统一安置在廷尉府。其余兵马，前来绞杀马钧。”

“明白！”王灿微微欠身，快步离去。

王释再度喊道：“王纹，你的担子要重一些，领着族内丹神以下，气海之上的所有人，想办法抵达南门守城。”

天镐皇城四面环山，南低北高，背后山脉连绵不绝，飞鸟不渡，两侧狭窄，易守难攻。唯一能容纳敌军攻城之地，唯有地势开阔的南门。也就是说，只要南门不失，哪怕两侧难保，他亦能撤至内城，积蓄实力，再做死守。

但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一旦外城失守，于天子威严有失。

后者清楚其中利害，但并未如之前两人对王释言听计从，而是费解道：“阿钧的确不可力敌，但咱让族内丹神及以上强者，避开对方剑芒，绕路而已，那批江湖人未必就拦得住七境武夫，怎么着也能登上城头。”

王释心中长叹，他怎教出这样的儿子？随即愁眉不展道：“他如此说，你就如此信么，哈哈哈，最好将所有七境强者都调走，好方便他闯进来大开杀戒，斩草除根不是？”

后者瞳孔猛缩，顿觉毛骨悚然，再不复一言。

王释的目光最后投向角落处，换了副温和神色道：“铎儿，爷爷经常说你像个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巧天镐中没几个人认得你，明白爷爷的意思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王铎，都以为老爷子有什么别的安排，但紧接着就见后者作揖道：“远离天镐，隐姓埋名。”

众皆惊。

王释笑问：“没了？”

王铎回答道：“爷爷总不希望我学门外那人吧？”

王释欣慰点头，王氏江河日下，总算出了王铎这样的小辈，哪怕今日一败涂地，将来必定卷土重来。

更何况，不还没到绝境吗？

随着众人陆续离去，王释呆坐在原地，默不作声，心里空落落的。

他厌倦了。

太皇太后在世时，权利来的太容易，天镐各军皆牢牢握在王氏手中，这间一尘不染的宗祠，甚至更比——天子朝堂！

王释已做好最坏打算，但比起王铎，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位天子。

随着众人陆续离去，偌大的祠堂中便只剩王释一人，他许久未曾动弹，年事已高再加上麻烦事一件件上赶着来，已让他心里憔悴。

尤其是，祠堂后传来的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