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前昔(1 / 2)
年轻人的话犹如一道闷雷,狠狠击在众人心里。
老者侧目,向身后人连连发问:“他说什么?李潜的儿子?莫非老朽年迈昏聩,听岔了?”
那人舌头直打颤:“他,他是说李潜……”
“楚王李潜的儿子?”老者眼中杀机毕露,暗中打出手势,窸窸窣窣的响动立即传出,四周顷刻间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未与马钧交涉,再次问对方:“你如何自证。”
他对年轻人身份存疑,因为天下没有这般愚蠢之人!就算马钧剑利,能在今日护住对方,那将来呢?谁会白痴到在自己弱小时,去仇家跟前耀武耀威?
“不太像么?”
白宏摸了摸自个儿下巴,若只说容貌,他的确与记忆中李潜的粗犷霸气大有出入,但紧接着他稍稍提气,刹那间就爆发出远超金光境的气劲,独属于那人的丹术彰显无疑。
老者一怔,心中震动,暗道:“是了,是了!”
河流有大小之分,人体经脉亦是如此,吾辈武夫注重内丹的同时,亦外炼筋骨、内炼经脉,不断使其壮大。而且内丹易修,经脉难炼,纵使你有一片汪洋大海,可能让其流淌的却只是一条涓涓小溪,怎能与敌人河流相抗?
而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困扰了无数先贤!
直到数十年前,大雍剑客李潜横空出世,三丹大成,一身真气如臂使指,哪怕其丹术会将经脉冲得稀烂,并且命火长燃,但这些如何能抵挡世人对力量的苛求?
白宏就像突然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神清气爽,但那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一股淡淡的悲伤随即涌起。
若是杨琬、白沫沫那样的女子,或者就寻常为人父者,在他使出这丹术后,只会更加否认他的身份。毕竟世上哪有传这种破烂玩意儿给自己亲生孩子的?
但天底下大半人都懂的浅显道理,偏偏眼前老者就不会明白。长久不择手段地追寻力量,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为人么?
老者倒没有失智,或者说他并不着急动手,试探道:“你来此,就只说这些?没有别的目的?”
若果真如此,他倒真不屑再杀对方,毕竟这样的傻子,死在江湖中只是早晚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白宏回答道:“不然?有人向生,自然就有人向死。你暗中派人追杀,如今人在你面前,你又不杀?”
老者面露挣扎之色,楚王李潜乃皇长子,那么眼前这人就是皇长孙,搁在平时,但凡有能力动摇大雍江山、威胁王氏地位者,无一例外立斩不饶!只要不走漏消息。可如今有剑客阿钧在,若皇长孙死在王氏手中的消息传出,那么有人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而且人什么时候都能杀,但被一个可能超越九境,并且能剑斩岳明秋的剑客保护,就不好杀了。
所以兜兜转转,问题还是回到剑客阿钧的身上。
想明白关键处,老者就知该如何应对,揣起明白装糊涂道:“楚王李潜失踪已久,王氏暗中派人找过,但绝非小兄弟污蔑要杀他,太皇太后在世时,对他多有思念。”
白宏眼神充满厌恶,不仅因王氏是令他与李潜亡命天涯的罪魁祸首,还有对方在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驱使下,谈笑间草菅人命时的心安理得。他讥讽道:“世上坏人大致分两种,一种如白明秋,他清楚自己的坏,做就做了,从不为自己辩解半句;至于另一种就是群畜生!坏事做绝,却偏偏要好话说尽。”
老者脸色不善。
白宏张口怒骂道:“就说你呢老匹夫!皇爷爷他老人家辛苦打下的江山,竟被一群只知享乐的腌臜小人操控把持!呸!”
老者似乎被说到痛楚,让听惯了阿谀奉承的他一时脑中混乱,真气浮动,又想他王氏树大根深,有何顾及?再不做忍让,全力一掌推出,必要将这黄口小儿当场毙命!然而就在他的掌风飞出几步,一柄短剑突然从天而落,将他震退。
马钧站在白宏身侧,轻按白宏肩膀,微微笑道:“小宏,有些话不能乱说,王将军听了生气事小,主要愧对英烈。当年战事焦灼,王氏为天下安定出力不小。这人曾与我同伍,我经历的风浪,他亦不少一分。”
白宏略带震惊地看向老者,随即释然,哪个老人不曾年轻过?只是后来被权利遮蔽双眼,与初心渐行渐远。
马钧抱拳道:“王将军,此时再见,恍如隔世。”
王释呼吸一滞,不为对方实力强横,只因那一句淡淡的“恍如隔世”。他缓缓道:“马钧,事情尚可挽回,咱们并无深仇大恨,你仔细想想当时那种局势,若无她暗中应允,白沫沫会那么容易被你送回?”
马钧不予置否,事到如今对方还觉得自己是为原阳白氏报仇而来,未免有些可悲,他回答道:“阿钧不为复仇而来,只为求见,王氏仙人。”
王释再次震惊,含糊其辞道:“仙——什么仙人?”
马钧不想说得太直白,“有与没有,不重要,只要你们不出此门,他见与不见我,也不重要。”
届时沈嶷兵锋直指天镐,凉薄剑客阿钧守住一条街而已,拦住王氏仙人参战。若对方闭门不出,他也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