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2 / 2）
见言克看向自己，言芙默契地微微点头，轻咳两声说道：“七人，契辰的答案比较准确，有一人在下风口不易察觉。”
契辰可不知道这三人心里的弯弯绕绕，疑惑着明明冉峻昕的数字更接近，甚至最早的答案还是正确的。
冉峻昕自己憋不住也笑出了声：“我是猜的。”
言芙无奈地摇摇头，几次接触下来冉峻昕无时无刻不在如同憋气一般压制着灵气散发，从言克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加以分析，他们总结出问题在于冉峻昕的认知偏差。
言芙决定单刀直入，“你似乎并不信任自己的能力。”
没心没肺的笑意在冉峻昕脸上悄然冷却，一直以来，灵气的能力带给她非常多的负担。出生后的九死一生，幼年时的体弱多病，即使现在通过锻炼加强体质散发灵气后仍然会产生各种不适的症状。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先天不足，而是强劲的灵气散发与她天赋异禀的感知力结合，而做出的过度反应。
包裹身体周围的灵气像一件厚实的衣服，是感知的拓展加强，灵气同时也像一张伸缩自如的网，捕捉信息并反馈处理信息。空气粒子的运动常人几乎无法感知，而产生的热能却让冉峻昕如同置身六十度的空气中，娇嫩的初生皮肤瞬间因“灼烧”感而泛红起泡。最初的那几年因为她年龄还太小无法做到太复杂的理解和训练，冉霁的方法就是简单粗暴地让她压制灵气散发，不接收信息身体就不会做出反应。
冉峻昕十岁那年冉霁在研究所发生意外葬生火海，没有机会留下只字片语，家里没有其他仟人，她只能自己琢磨笔记本的内容随意生长。
按冉峻昕的理解，灵气是住在她身体里夸大其词“爱说谎”的鬼，鬼告诉她和煦的春风刮在脸上生疼，告诉她蚂蚁搬家的动静真的不小，告诉她水温绝对不止温度计显示的三十八度。逐渐长大接受了教育的她通过科学知识来辨别鬼的“谎话”，她自己的感受虽然和鬼的谎话如出一辙，却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并不是特立独行的个性，因为他们都说是她的感觉出了错。
所以她不再相信鬼说的话。
见冉峻昕沉默不语，言芙继续说：“其实你已经找到了和灵气平衡的共存模式，不然光靠锻炼身体是无法达到现在健康的状态的。”
这样概念性的通识冉峻昕没人教自然此前自然不懂，现在言芙的话划过了她的心口，或许正如言芙所言，近年来偶尔放松没有压制灵气的时候，也并没有遭受到太明显的影响，但她看向言芙的眼神仍然有些迟疑。
“我不知道做什么能得到相应的改善。”
言克啧了一声，“小时候你肯定还读不懂灵气，现在你不是读不懂，是不愿读。”他的急脾气引来言芙的不满，被瞪了一眼他不服气地没有继续说教。
“对灵气的理解因人而异各有造化，从未知到一知半解再到熟识并且举一反三得到提炼与升华，任何知识都是这样的过程，灵气也是一样。通识与科学能让你理性解读灵气，平复你的过度反应，这可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也可能如灵感迸发突然顿悟。”言芙的声音很好听，她的话温润地涌进冉峻昕心里堆叠的石头缝里，冲刷着难以挪动的棱角。
冉峻昕的眼睛移向一旁空出沉思的地方，她早已经习惯不去聆听灵气的声音，但放下芥蒂心去回忆：鬼也告诉过她蘑菇破土而出的生命力，告诉过她灯光其实和烛火一样不间断跳动，还告诉过她远处桥下水沟里困着一窝刚出生的小猫。
她的表情温和了起来，试探着放松的同时散发灵气，她的感知被放开，一切都比以往更加清晰，同时并无不适产生。所有的一切她都毫无负担地去感受，好像不是她在感知周遭，而是周遭回以温柔的拥抱。水流在锦鲤身上的阻力，树叶被风吹得将掉不掉，契辰的心跳声都很清晰。
虽然毫无关联但她马上联想到了那个让人无法不在意的噩梦，皮肤上鸡皮疙瘩突兀地浮现，似乎那梦境并不只是梦境。身临其境的情绪跟着涌上心头，冉峻昕之前还因为感官上高清换蓝光的绝佳体验而欣喜的笑脸，现在眼睛里噙着忍不住的泪水，连声音都略带颤抖的哭腔，“梦境难道也是真的吗？”
言克完全不在意冉峻昕突如其来的变化，夺口而出，“那晚你灵气爆发就已经体会过了吧，睡眠的梦境，和受到灵气影响映射而入的梦境，质感是不同的。”
“但是，”冉峻昕反驳道，“我无法辨别那是何种境遇，那种感觉就好像并不存在于人间。”
“想象有虚构的成分，而不论是灵气、灵气碎片还是灵气碎屑都是无法人工合成，其天然的存在不管是何种超脱认知和残酷到无法理解的信息，都只代表着真实和现实。”言克半闭着眼睛语气笃定。
灵气碎片是散发的灵气没有完全作用，或者是没有自然消失的残存。而灵气碎屑是仟人存在的痕迹，就像dna一样独一无二可以定点定位到具体个体，同时不仅承载着主体的意志同时也会留存感官信息。
一直在默默观察埋头记笔记的契辰抬起头说出自己的看法，“无法直接理解的信息，梦境能更具象地展现。”
言芙狐疑地看着言克，这次他不予理睬，而是紧盯着冉峻昕的反应。
理顺了这些话又仔细回忆了那两场噩梦，冉峻昕背后阵阵恶寒，比噩梦当时更让人恐惧的事是噩梦是真实的现实。那些梦境很可能是周五那晚冉峻昕灵气爆发后从那个屋子里，“带回”来的灵气碎片与灵气碎屑，在潜意识的感知下，映射的片段出现在了她的梦境里。
那这些就是周五那晚中文系女生的亲身经历，那些死去活来的切肤之痛现实里只会比梦境中更甚，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接下去的推理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第一个梦境是女生被剥夺意识无法动弹，而第二个梦境就相当诡异了，似乎她死了又还没有死，灵魂被人从肉体活生生地剥离。
意识到言克早已找准方向引导她，冉峻昕蹭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着言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