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救救我女儿。”

接生的医生今生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幕，前一秒刚出生还没啼哭，看上去皱皱巴巴四肢健全一切正常的婴儿，下一秒浑身显现焦褐色红斑，并逐渐扩张连成一片，然后开始起小水泡，啼哭声从头两声的清脆逐渐变得沙哑干裂。

只是眨眼的功夫医生就觉得掌心的温度明显上升，翻看婴儿背部，有两个深红色的医生的手掌印，这一块的皮肤在一两秒钟内也生出焦褐色红斑，进而起了小水泡。这时婴儿的啼哭声已经变小，不是因为被安抚，而是逐渐发不出声音了。

她嘶哑枯涸的呜咽好像沙漠中即将渴死之人悲戚不甘的低鸣。

……

午后，学校门口，言芙已经在车里睡了半个上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下车，做伸展运动，这时冉峻昕按照约定的时间出了校门。

看到言芙，冉峻昕小跑两步，到了她身边。

“言老师好。”冉峻昕声音嗲嗲甜甜，兴致很高，完全看不出是要去接受行为规范教育的。

“别拘谨，不用尊称的。”见人来了，言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上车。”

咔嗒，汽车的两侧后车门都被打开，两人同时坐了进去。

“我们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

“言老师。”冉峻昕还是觉得叫老师比直呼其名要更亲近些。

“我能要，你的联系方式吗？”冉峻昕询问着同时已经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伸到言芙面前。

言芙手忙脚乱地加着好友，前车门这时突然被拉开，一身黑衣的男人坐进了副驾驶。

“言克，说好了回程你开车的。”言芙立马呛声道。

“你开。”男人声音低沉，说着便戴好了安全带，双手抱胸，调整坐姿，眼睛一闭，不接受反驳。

重新坐到驾驶座的言芙火气刚上来又消了下去，言克的脸色看着比早上来时还要灰白，黑眼圈都快挂到颧骨下了，不知道这又是为了那个案子熬的第几夜，现在这副样子演吸血鬼都无须化妆。

冉峻昕好奇地瞧瞧言芙又瞧瞧言克，听名字这两人应该是亲属。男人头发微卷，还未入秋已经穿起了半高领，身上好像沾染了若有似无的百合花香气。

“克，芙。”冉峻昕悄声的自言自语淹没在发动的引擎声中。

因为车上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在闭目养神，一路上谁都没有出声。直到停在了某个老旧厂子门口，言芙回头说道，“到了，这里是佇兢局。”

这佇兢的大门颇有意思，虽然选址偏僻，但也堂而皇之地建在了那里，毫无遮挡掩藏。靠近了才发现朴素的大门口，只有一块满是年代感痕迹的纵向牌匾，灰白发黄的底，斑驳脱色的毛笔字，写着“某某污水处理厂”。

别出心裁，倒不是说佇兢的职责类似于警察，取名污水厂是有所映射。而是用污水厂来作掩饰，其存在非常合理，普通又不扎眼的同时，还让人完全不想进去瞧上一瞧。

岗亭登记了言芙的证件，往车里瞧了好一会儿，才给了两张通行证。

下了车，言芙领路来到一个满是泥垢的配电箱前，她抬掌转腕猛地往前一推，翻滚着扬起一卷卷的灰，粉尘越滚越大淹没了视野，而逐渐消散后凭空出现了天蓝色的大门。

“你三十了，还这么中二，”言克声音淡淡，“要不要推荐你去拍武侠片。”

确实，仟人控制灵气多是靠意识输出，动作幅度是比较小的，如果技艺精湛甚至能练得在完全没有肢体动作的情况下驱使灵气。昨天言芙挥手递灵衡时动作也略显夸张。不过，但正因如此，冉峻昕才更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

仔细看言芙，略带肉感的鹅蛋脸，弯弯的眼睛，粉嘟嘟的卧蚕，微翘的嘴。前不久刚过完三十岁生日，如果不做大幅度的表情是看不到什么细纹的。走在校园里，冉峻昕叫她一声学姐都非常恰当。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年龄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这一套。”言芙回呛着，咧起了嘴角，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眼角有几道细纹，但眼神充满力量。

她认真护肤偶尔美容毫不怠慢，但岁月爬上来的皱纹绝对不会让她感到焦虑。她身上那种年龄的模糊感，并非因为至死是少年的心态，也并非永远二十二岁的执着。

而是她不接受束缚的心，她只是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

冉峻昕越发喜欢这个大姐姐，跟着赞同地点头。

言克也点点头，“抱歉，失言。”

识别到他们佩戴的通行证，高耸看不见顶的大门向内开启。

三人步入，大门在身后消失，她们站着的地方正是佇兢局的大厅。

天为圆，地为方，脚下是黑中透红、纵横交错的木质地板，可以看到有金色的线在地上划出了米字格，分为八个三角形状格子。八个格子分别代表八个部门——巡、周、民、刑、奇、检、判、监。

言克走到某个格子上，轻跺了一脚，三角格向着四周延展，同时又像折纸一样翻开形成正方形并继续扩大，直到脚下的地面出现块块小小的方格子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