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权力交接（1 / 2）

赫菲斯预料到了谈判的阻力，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大。

家族会议在黄金之城亚穆图召开。达拉丁家族有一座丰碑般的大厦，紧邻太空港。主事会议厅的布置按照历任家主推崇的模式，像一个巨大的真空鱼缸，为模拟海底黑暗幽深的环境，全场只有几束微弱的光柱照在每位族委会成员席位上。四周寂寂无声。赫菲斯在这儿参加过很多次会议，但只有这一次，他是主角。

当他站到光柱之下的时候，他仿佛被推上了审判席。

他听见长老们在低声议论，准备对他的宣判。他咽了口口水，先发制人地打破沉默：“各位叔伯，今天我在这里并不代表红旗的任何政治主张。我谨代表我的父亲和我自己，作为达拉丁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我将誓死捍卫传统，维护一切家族利益！当前局势危如累卵，战争一触即发，其他大家族可以明确表态采取中立态度，但达拉丁家族不行，我们势必会和昆仑联盟短兵相接——他们从昆仑环出来后，首先就要争夺制海权。失去海洋，我们就失去了一切！”

“所以你不懂达拉丁家族的重要性！”一个长老声如洪钟地呵斥，“你父亲为了平衡各方关系，付出了几十年的努力。你成天混迹地表，甚至都没有参加过一次牧海，这不符合流程，你还有很多要学的！这使我们不能放心。”

达拉丁试图辩解：“我的一切行动完全遵守家族制定的规约。”

一阵沉默过后，黑暗中又响起一个柔软的声音：“赫菲斯，我们看着你长大，我们确实希望你去寻求更广阔的发展。但是，这是在你父亲仍然在位的情况下计划的——没有人能接受一个脑子里插着红旗监控芯片的人成为黄旗的家主。待你羽翼丰满、重振达拉丁家族雄风，扔掉那块芯片之后，才是交接的好时机。”

“是的，真搞不懂！我们原本是派你去拉拢温斯顿的，这才是平步青云的捷径，而你的变卦甚至没有向我们做专门的解释……你没有达成预期的目标，你的父亲还在为你铺设新路。我们只是担心你太过年轻，以至于被人利用。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

“时机都是瞬息万变的。”赫菲斯冷淡地回应。他寒心地想起他为了在红旗上位而放弃的一切，包括他的良心，他的尊严，和他那可怜的初恋，最可悲的是他竟无法解释。达拉丁这帮老家伙，或者说黄旗这帮人，全是如此的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他们死守刻板教条，不懂创新求变，这些大家族就像一头头呆笨的海蟑螂，脑子已经死亡但无数条腿还在乱蹬。

难怪白旗根本看不上他们。他心想：没有灵魂人物。最后沦为和那帮地底邪教徒一样的乌合之众，真是耻辱！

“你回去跟小山仁回复，就说一切要等战争结束后再说，”开头发言那位长老又说——他的话总是最让人无法接受，令赫菲斯十分憎恶——“这是我们达拉丁家族的一致决定。”

“这并不是一致决定！我父亲还没有表态！”赫菲斯愤怒地高喊，并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始终在阴影里沉默的父亲。他们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

“他只有一票。”那个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赫菲斯的父亲缓缓走到一束光底下，他高耸的眉骨和鼻梁投下深黑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和部分面颊，使得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大家安静地等待着。

“诸位，请听我说两句……”

这声音是赫菲斯闻所未闻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