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比武大会 二（2 / 2）
艺涵点头应了一声，二人就此别过。
找了半天，艺涵终于在西边找到了月落峰众人，但远远的便望见青霞脸有怒色，面色铁青，当下偷偷走了过来，青霞看了他一眼，便把眼睛转开，连问他结果也不问一下
其它的几位峰弟子都在此处，只不见了大师姐。艺涵瞄了众人一眼，见雯锦还好，但诸位师姐脸上却满是沮丧，便悄悄问身边的白雪瑞道：“师姐，怎么了？”
白雪瑞看了青霞一眼，见他似乎没看着这里，悄声道：“刚才除了大师姐外，我们都有比试，结果只有小师妹一人胜了，师父正生气呢！”
艺涵呆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青霞站在一旁，见众弟子战战兢兢脸色铁青，摇头叹息一声，冷声对刚回来的艺涵道：“艺涵，你回来了，结果怎样？”
青霞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师傅，我，我侥幸胜了。”
“输了就输了，就当见识一……”她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看着艺涵，讶道：“你刚才说什么？”
众人同时回过头来看着艺涵，他脸色一红，但生平第一次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特别是在青霞惊讶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丝虚荣的兴奋，稍稍抬高声音，道：“师父、我刚才，侥幸胜了。”
众人哗然。
月落峰众人聚集在“坤”位台下，看着今日最后出场的李柳比试。台上，李柳与对手激斗正酣，“桃花”仙剑，剑躯在半空中彷佛化出了无数只凶猛巨虎，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一剑一剑向对手直劈了过去，占尽优势。
然而在台下，月落峰众人高兴之余，却依然无法接受艺涵所说的事实。
“小师弟，你是说在刚才的比试中，本来你就要败了，不料对方那叫赵超龙的家伙突然发了急病，流了满脸的血就昏了过去？”
“是啊！四师姐，你都问了我二十二遍了，怎么还在问啊？六师姐，你快劝劝她吧！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
一旁的雯锦嗔道：“你们干嘛这么逼他，艺涵哥哥是不会说谎的。”
张小凡内心一动，刚要说什么，只见雯锦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在看他！
轰隆”一声巨响，台上李柳大吼一声，只见桃花仙剑光芒贯天，几乎映得人张不开眼来，如劈山斩海一般带着无敌声势杀了过去，对手终于抵挡不住，被这巨大力量击垮，口喷鲜血向后飞了出去。
月落峰众人欢声雷动，青霞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柳走下擂台，回到众人之中，首先向青霞见过，然后便是众人热情洋溢的祝贺。
“呵呵，侥幸侥幸！六师妹你就不要说得这么肉麻了！咦，小师弟你也回来了，今天结果如何，没伤到哪里吧！唉！看你这样子，听大师姐一句话，你修道日浅，以后机会有得是，一场胜负别放在心上……呃，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青霞首先转过身走开，其他人向这个大师姐笑了笑，也跟了上去，李柳摸不着头脑，向众人问道：“怎么了？”
白雪瑞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了一遍，李柳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道：“……小师弟，你是说在刚才的比试中，本来你就要败了，不料对方那叫张超龙的家伙突然发了急病，流了满脸的血就昏了过去？”
艺涵绝望的跌倒！
这一日下来，武当比武大会仍然参加比试的只有十六人了，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的，是一向式微的月落峰居然在其中占了三人，远远胜过了往届。
不管内部如何，但青霞对外可是脸上大大有光，这一日脸上都是笑呵呵的，看在众弟子眼里，私下议论纷纷。
李柳：“们看师父高兴的样子，这下子可扬眉吐气了。”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云海之上，悄无人声。一个孤单影子，徘徊在冷冷月光之中，在淡淡云气虚无缥缈间，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他走上了虹桥，又来到了那湾碧水潭边。水平如镜，波澜不惊，倒映着满天星斗，都落到水里一般。
良辰美景，美不胜收。
但这人却似乎丝毫没有注意这些，只呆呆站在水边，看着水面，彷佛回忆着什么，许久，他的身子忽地一抖，双手紧紧握住，看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然后，他缓缓转头，看向剑桥边上的那一片黑暗的小树林，慢慢走了过去。
月光照在艺涵的脸上，有几分凄清。
是不是应该，永远站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别人幸福，品尝着自己的痛苦！
他抬头怔怔地看着天上冷月，正想回去，却又伸手从怀中拿出了那黑色的铁剑！
他的心里，一直如被针扎一般，而到了现在，却已变成了麻木，空空荡荡，彷佛三魂七魄都散去了。
他缓缓抬头，看着手中的破铁剑，其上竟然隐隐泛着血光，更惊奇的是，剑身的锈迹竟然退去不少，也许是错觉，就连其上的一道裂痕也便短了不少！
这时血光，缓缓亮了起来，像是感应着什么。
艺涵无意间看到，心里咯登一下，吃了一惊，同时想起了白天赵云霄的话。在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闭上了眼。
轻轻一划，手臂上便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剎那之间，那冰凉的感觉走遍全身却没有丝毫寒意，四下无声但深心处竟是这般清晰地听到一声狂吼，彷佛九幽之下无数冤魂的嘶喊，带了无尽怨气，腾腾而起。
白骨，鲜血，厉啸，血腥！
艺涵霍然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然而，就在片刻之后，他屏住了呼吸。
只见左手包括整条手臂干瘪了下去，像是被榨干了所有的血液，于水分！疼痛敢瞬间弥漫全身，艺涵急忙手指或伸或曲，握成法诀形状，而黑色铁剑此刻已飞离了他的手掌，凌空伫立在半空中，黑气腾腾！
在灭世剑的前方，这片小树林原本生意盎然的树木，在这片刻间已完全枯萎，枝叶零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瞬间吸去了所有的生命。
艺涵生平第一次地感觉到，自己与这铁剑如此亲密无间，尽管停在半空，但隔着这段距离，他却分明感觉到自己正握着它，那股熟悉的冰凉之气也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在那之中，彷佛还有丝丝莫名的清新气息，从那铁剑中吸来，走遍全身。
就在此时。在艺涵惊骇中转头，只见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许久，他再一次地凝视着手中那破铁剑，此刻，那铁剑却一如往日，平平淡淡，难看而安静地躺在他手中。只是在剑身上，多了一条条细小的血红色小线清晰可见，如血管一般，满满分布在全身！
这是不是我的血呢？
隔日，比武进入了第三轮。
“坎”位台下，今日是翠竹峰弟子大都在此，很显然翠竹峰众人从赵云霄那里听到了什么，一个个神情轻松，看到艺涵居然还很友好地微笑点头。
不知为什么，艺涵突然觉得前方所有人和善的笑容都那么讨厌，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蔑视。
他面无表情的走上了擂台，身后台下，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一次，甚至连赵云霄也不在了，因为他自己也要比试。
可是就算他来了，也应该要为同脉的师兄喝彩吧！
艺涵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阵说不出的寂寞，站在这高高的擂台之上，遍观围在台下的无数目光，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究竟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总是要一个面对着所有人，连一个朋友也看不到！
十六岁的少年，在心里默默呼喊，倔强地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山风徐徐而来，拂过脸畔。
“当！”
直到站在他对面的对手大声叫到了第三声：“……艺涵师弟！”
艺涵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却见对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了一位翠竹峰的师兄，身材高大，神情倒是颇为温和，只是此刻看见艺涵发呆，表情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古怪。
艺涵面色通红，只听台下亦是一阵哄笑。
艺涵身子一抖，忽然间不可抑制的冲口而出：“师兄，请你放手过来吧！”
那人一愣，仔细看了看艺涵，半晌，收起笑容，点了点头，右手在身前划过，“铮”的一声，一柄散发了红色光芒，几乎像是被燃烧的火焰包围的仙剑祭了起来。
艺涵隔了老远，便感觉到那炽热之气扑面而来，而这股火热气息强猛刚烈，与昨日乾坤峰张超龙的仙剑的温和正气截然不同，多了几分霸道。
艺涵咬紧了牙关，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从怀中拿出了那破铁剑。
台下，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艺涵如被针刺了一般，身子抖了一下。
站在他对面的人却没有笑，看了一眼那黑色铁剑，正色道：“艺涵师弟，请！”
艺涵看着这个对手，在那燃烧的火焰背后，对手就如上古火神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炽热的火焰令空气中飘起了阵阵烟气，连他的脸看去都有些模糊了。
紧紧握住了灭世，艺涵再一次感觉到那血肉相连的感觉，彷佛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情，那一股冰凉的感觉又一次地沸腾起来。
黑色而难看的铁剑，慢慢地腾空而起，离开了他的手掌，散发出黑青色的光芒，虽然难看，虽然微弱，但它伫立在半空之中，面对着前方彷佛势不可挡、无所不能的强大火焰，它，和它的主人，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一个人，一把破剑，面对了整个世界！
台下，哄笑声慢慢平伏了下来，人们不知道为了什么，屏住了呼吸。
那团巨大的火焰越来越盛，让人不知道它究竟是烧什么才燃烧的如此旺盛，远在台下的翠竹峰弟子们都感觉炽热逼人，修为浅些的弟子甚至都向后退去，一些与赵云霄交好，知道内情的几位师兄等人都变了脸色，谁都看出台上的师兄此刻哪里像是手下留情，完全是一副全力施为、生死相搏的样子。
火龙越发的大了，张牙舞爪几乎覆盖了擂台上空。
远远看去，站在台上的艺涵，衣衫裤子，甚至连头发眉毛的末梢，竟都似有了枯焦迹象，可以想象他此刻身处熔炉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那少年站在那里，脸上虽有痛楚却毫不退缩，眼中纵有畏惧却那般狂热，深心里的火焰，彷佛也在他眼眸燃烧。
声呼啸，巨大的火龙扑了过来，要吞噬尽世间所有。
彷佛一个瞬间，却凝固了一生岁月。
艺涵仰天长啸，铁剑青光如许，冲入了火焰之中。
巨响厉啸，在熊熊焚烧的火焰之中，震耳欲聋。
台下，赵云霄的师兄等人面面相觑，半晌，跌脚叹息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云霄师弟明明告诫过，要对这小兄弟手下留情的！”
“好！”
掌声雷动，“干”位台下，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大声呼喊！
此时青霞，正于月落峰众人观看台上雯锦的比试！
微微摇头，忽然间发觉身后围观的弟子，甚至再远处的其它各脉弟子都是一阵骚动。
他转头看去，片刻间以他修为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窄窄信道里，艺涵缓缓走了过来，浑身衣衫尽数烧焦，甚至有的地方还在冒着轻烟，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焦黑，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走得很辛苦，彷佛每走一步都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但不知为了什么他依然执着地向前走着，走着。
青霞就这么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子慢慢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她猛地离开了座位站了起来，这时，更多的人都看向这里。
艺涵走了青霞的面前，青霞看着这平日里自己最忽视的弟子，看着他不知所谓的倔强，心中却忽然涌起一阵无法遏制的愤怒，这怒气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他虽然竭力压抑但所有人还是听出了他的愤怒：“是哪个家伙竟如此伤你，难道胜了还不够吗？”
两旁，月落峰门下的众弟子，因为太过惊愕，都呆在了原地，忘了去扶小师弟一把。
台上，雯锦激斗正酣，法宝在空中飞来飞去，仙气凛然。
艺涵深深往那台上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身前的师父，看到了她脸上的怒容，彷佛还有那么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关怀。
他精疲力尽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的，师父，我胜了。”
说完，他只觉得头脑中一阵眩晕，剎那间天昏地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艺涵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但他昏过去之前所说的话，却让月落峰上至青霞下至诸弟子都呆住了，片刻之后，青霞等人反应了过来，扶起了艺涵。
青霞细细察看了一番，发现这小徒弟身上几乎像是被大火烤过一般伤痕累累，但内腑五脏倒没有什么大碍，昏过去多半是力竭所至，也不知道刚才那场比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沉吟一下，眼角余光便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看向这里，他不愿站在这里被众人看戏，当下抱起艺涵，对李柳低声道：“我带你们小师弟回去，你们在这里看着雯锦！”
李柳眉头紧皱，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艺涵，脸上的焦急神色再也掩饰不住。旁边月落峰诸人也围了过来，白雪瑞道：“师傅，我也陪你去吧！”
青霞，摇头道：“不用！”
此刻，连宋真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道：“青霞师妹，你这弟子怎么了？”
青霞淡淡道：“他学艺不精，受了些轻伤，我带他去治疗一下，失陪了。”
宋真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又看向台上那场精彩的比试。随着青霞抱着艺涵走出人群，这件事也迅速平伏下来，人们重新为台上的那位美女而激动，只有少数站在人群外围的年轻弟子，不经意间发觉，翠竹峰一脉的弟子大都脸色铁青，三五成群地向远处汇集过去。
如果艺涵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看出，那里是赵云霄比试的地方。
九幽之下，阎罗殿堂，到处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哭泣嘶喊的人们，血腥焦臭，闻之欲吐，艺涵只觉得天旋地转，但只在片刻间，他忽然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一个平静的小山村，清风如许，淡淡怡人。
然而一声惊雷，响彻天际，天空乌云如山，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转眼之间，和蔼亲切的村民变作了如山的死尸，安宁的小村成了人间地狱！
“不！”
他竭尽全力地呼喊，绷紧了全身肌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他胸口传来，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颤抖，惊醒过来。
“啊！醒了，小凡醒了。”熟悉得几乎是刻在深心处的那个声音，第一时间响了起来，带了几分担心与欣喜。艺涵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雯锦。
师姐！他在深心处一声呼喊。
艺涵看着她，连眼睛也没有眨，如果这一刻成了永恒，那该多好！
屋中，月落峰众人都围了过来，青霞上前替他把了把脉，点了点头道：“好了，没事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都露出放心的笑容。
艺涵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见月落峰众人都在这里，自己正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各位师姐都站在地下，青霞坐在床前椅子上。
“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