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七十二,仇怨化解了(1 / 2)
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七十二,仇怨化解了
李昆玉他们一行1多个人来到炼铁炉这边的时候,看到在李保顺和李保民的主导下,村里的这些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烧焦和炼铁。史六小和三扁片居然也在非常卖力地给拉着风箱。
李昆玉和李保山都劝说李保顺和李保民还有村里的人,要不今天晚上就歇一歇吧,白天已经那么劳累了。
但是李保顺和李保民,包括村里这些以郭虎韩云龙高喜财和刘黑子他们的哥哥弟弟为主力军的炼铁队伍,差不多都异口同声的说他们不累。况且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他们要有一部分人去休息了,因为今天来的这些老家人们,有些人那会儿已经给他们说了,现在他们抓紧去休息,等到后半夜,一部分人就要来这边给他们帮忙拉风箱和上料。
李保山对他们说:“如何休息的尺度可是要由你们自己来掌握好了。因为,从现在开始直到野驼山里没有建起更大的烧焦炉和炼铁炉,没有正儿八经的在深山里出铁之前,这里的烧焦和炼铁,一直要持续下去,问题是恐怕我们天天这么连轴转干这些活,也不能满足我们目前所用的各种农用具和家庭用具啊。所以这是一个长期要干的活儿,不是干一两天就不干了。尤其老家这些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下一步我们准备要在南海子和北海子大面积的耕种地,所以需要很多的犁耧耙杖。犁铧子镐头锹头和锄头等,需要的数量就更大了。就是每家每户需要的铁锅水壶和菜刀等也不是一个小数字。所有这些活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干完的,你们一定要注意休息,不然的话长期这么劳累下去受不了啊。”
大家都对李保山说,没事儿,让他放心好了。
史六小和三扁片看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又惊又喜,但是望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一边卖力的拉着风箱,一边讨好地讪笑着。
李保山来到这两个人身边说:“你们两个人明天就要到野驼山里忙活去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史六小和三扁片给李保山说,今天晚上他们吃了那么好的饭食,现在感觉到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好像这两三年丢掉的力气,一下子重新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似的。现在他们总感觉到身上特别精神,根本就睡不着,就想干活呢。所以今天晚上他们也要在这边帮着大家拉风箱炼铁。等到明天早晨大家去往野驼山里的时候,他们就直接跟着大家从这边去野驼山里。最多也就是后半夜他们轮流着打一会儿盹就可以了。
李保山说:“你们两个人辛苦了。你们感觉到身上有力气,是因为吃饱了饭,尤其是吃了狼肉喝了狼肠肚汤的原因。这可是一个大补的东西啊。以后我会经常让人给你们,把炖好的狼肉和狼肠肚汤带到山里,让你们大补身体的,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的身体就彻底恢复了。”
李保山说的这一番话,让史六小和三扁片差一点流下眼泪来,两个人哽咽着说,这几年老家人的日子不好过,他们两个人过得更苦,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成天在烂窑洞里过夜的那种苦日子,两三天吃不到一顿饱饭的日子经常有,多次被饿的头昏脑胀,跌跌撞撞,身上浮肿了好几次,他们差一点被饿死了。现在来到野驼山,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看看村集体那些粮食有多少?他们感觉到这边就是丢弃的那些吃的喝的东西,都比老家人们保存的要多。不要说下一步户籍不户籍的事情了,只要每天能让他们两个人吃饱肚子,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李昆玉和李保山他们,在烧焦和炼铁炉周围转了两三圈,和大家分别问候了一下,也给李保顺和李保民他们交代了一些各方面注意的事项,完事儿两人就准备抓紧回家去了。因为这会儿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刚才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老弟兄小弟兄们,彼此合计有一部分人现在也要回家打个盹儿,有一部分还要继续留在这边,帮着烧焦和炼铁。
回家的路上,李保山低声而比较隐晦的给父亲说了“隐忍,顾全大局,不能过于斤斤计较。用人之长,避人之短”之类的话语。虽然李保山说的这番话语有些笼统,表面上来说并没有所指,实际上他这番话究竟是针对谁说的,李昆玉的心里当然一清二楚。
李昆玉当时回答了儿子几句“好,知道了,放心好了”的话语。
李昆玉和李保山父子,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做到了心照不宣。李昆玉也不得不对儿子刮目相看。儿子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出去了两三趟,短短才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儿子好像一堆烂石头经过了炼铁炉冶炼,最终出来了能够打造铁胎弓的钢材一样,现在要韧度有韧度,要硬度有硬度。他已经感觉出来了,儿子现在绝对是一把能屈能伸的好手。
这会儿,他们身后炼铁炉上叮叮咣咣,各种声音很大很响。村里和村外围做着巡逻工作的那些牧羊犬,互相传递着发出一声接一声的狗吠,交相辉映着,让李昆玉父子俩有一种特别欣慰和幸福的感觉。
李昆玉和李保山回到家里,一看土炕桌上摆着的那些吃吃喝喝,就知道家里人等候他们多时了。
这会儿,李昆宝和两个儿子李满金和李满银,坐在榆木炕桌周围一边喝茶一边说着什么话。老三李满粮坐在地下的一把榆木小凳上,歪着头想心思的模样。戴二云和白巧娥,还有李满金的媳妇马翠翠,李满银的媳妇訾四女,在窑洞里外来回忙碌着。李满金的三个孩子和李满银两个孩子,已经被他们各自的母亲哄的睡在了主窑洞侧面另一个窑洞的土炕上了。
看到李昆玉和李保山回到了窑洞里,所有人都是一阵惊喜的模样。李昆宝和俩个儿子,差不多就要赤脚从土炕上跳下地迎接他们了。这父子三人的神情动态,有一种诚惶诚恐,谨小慎微的模样。
老三李满粮也从地下的榆木凳子上站起来。他倒没有他大和两个哥哥那种甚至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和谄媚的笑容,而是另外一种很淡定的神情。
李保山紧走了两步,在炕沿上把这父子三人推住,让他们不要下来,赶紧坐回炕上去。
这父子三个谦让还要跳下地来的时候,李昆玉也从后面上来一挥手说:“不要动了,下来干什么!都是自己家人,客气什么呢!”说话间,李昆玉就脱皮靴准备上炕了。
期间李保山也蹭的一下脱下皮靴,趴上了炕沿。随后在李保山一再的拉拽下,老三李满粮才做出了是不是要上炕的动作。可是最后李满粮还是说:“三哥,不要了,我就在炕沿边上坐着吧。”话毕,他就坐在了炕沿上。
李保山说:“三哥问你,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闹,天天打架的事情吗?那时候三哥不懂事儿,比你要长得高又壮实,经常把你打得鼻青脸肿,你回去给二爹二妈告状,二爹二妈甚至来给我大告状。你这告状不要紧,就要让我大把我按在地底下修理一通。当时把我气坏了,我想见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把你打得不敢告状为止,可是。嗨,越打,你越要告状……咱俩,哈……你现在还恨三哥吗?”
李满粮脱口而出:“三哥,我把你恨死了!我一直在想,看以后怎么找一个机会报复你一下!”
李满粮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李昆宝和白巧娥恨不得就赶紧扑上来把他的嘴巴捂住。包括他的两个哥哥也神情大变。
李昆宝他们一家这次从老家移民来这里之前,大会小会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家庭会议,他们早就想好了,这次来到野驼山,是抱着一种负荆请罪磕头捣蒜一般的心态来求人家的,虽然人家是他们的至亲,可是由于以前那一次不愉快的事情,再加上人家父子俩人现在是野驼山村和下一步野驼山大队的最高统帅,是他们这些移民头上的一片天,他们来到这里是不是能够安家落户,好好的生活,现在就是这父子俩人一句话的事情。之前他们不知道给老三嘱咐了多少遍,恨之恨这会儿最需要他给人家说亲热话语的时候,他却说出这么一番不该说出的话!
李昆玉也是一怔。这小子这会儿说出的这番话,还是让他没想到。
反倒是李保山就像没事人似的,用那种欣赏和鼓励的口气说:“满粮啊,就你刚才说的这一番话,说明你的性格一点没有改变,哈哈,和之前一样,真可爱呀。”
说话间,李保山就要强拉硬拽的再一次让李满粮脱掉鞋袜上炕。
在陕北老家的农村,请人上炕是对客人比较高规格礼遇的第一步,哪怕随后给客人上白水,喝糊糊,只要把客人请的盘腿坐在炕头上,就不会惹下他。
李满粮侧着身望着李保山说:“三哥,你看我这一身穿戴破破烂烂……这俩年在家里的时候穿戴就不好,都是烂鞋烂袜子;这一路赶路,就没脱鞋袜,更不要说洗了,袜子破得快穿不住了。现在脱下鞋袜以后,肯定把你们熏得在这个窑洞里坐不住了。”
李保山再一次望了一下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叔伯弟弟说:“满粮,你是不是见外了?回到家里你还要这么客气吗?咱们这些地方不要说男人了,女人也几天不洗脚不洗袜子。男人十天半个月不洗脚不洗袜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谁的脚和袜子不臭?你这会儿闻不到我们的脚和袜子臭吗?大不过,脱下来把你的烂鞋烂袜子扔了,三哥给你弄一双我的鞋袜让你穿上都有了。再大不过把门窗打开让晾一会儿!脱,要是不见外,你现在就给我脱了,而且脱下来就向外面扔掉!”
在李保山如此这般的逼迫下,李满粮只好把那一双鞋袜脱下。确实像他说的,袜子差不多就没有袜底了,只像一个破鱼网似的在他脚上套着,而那股臭味儿确实熏得人差点要翻一个跟头。
如果说刚才没有脱鞋之前李满粮还略有些忸怩,不好意思的话,这会儿他反倒大大方方,好像压根就没考虑难看和臭气熏人的事情,他的神情动态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臭?没办法,不是我愿意脱下来熏你们的,是你们非要我脱下来熏你们的!
在他妈和两个嫂嫂似乎感觉到万分尴尬的时候,戴二云赶紧给打了一盆温水,让他干脆洗一下吧。
这小子二话不说,从炕沿上跳下来,坐在刚才地下的那个榆木凳上,把两只脚放在榆木盆里,痛痛快快地洗了开来。
这会儿李昆宝父子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吃惊的时候,他们还对李昆玉父子俩人露出来一脸讨好和复杂的神情。
这会儿李满粮这小子的表现和他老子还有两个哥哥判若云泥。
李保山说:“妈,这两天天气也暖和了,你把我那一双单皮鞋拿来给满粮穿,再找一双袜子给他。”
李昆宝父子三人看到李保山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似乎一下子就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地下白巧娥和两个儿媳妇,看样子在尴尬之余,差不多也经历了炕上三个男人一番心理斗争。
李保山对地下的李满粮说:“满粮,记住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穿那样的鞋袜了,只要三哥有一双鞋穿有一双袜子穿,就不会让你的双脚穿在这种烂鞋袜子里!”
李满粮随便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不过三哥,这件事情谢你,和小时候另外一件事情,完全是两码事儿。多少年来我的一个愿望,就是有朝一日等我长大了,要把你打趴下一次。”
李保山说:“那么现在你还是这么想的吗?”
“没错,三哥,我还是想继续打趴下你一次。这个想法直到现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