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冰与火之歌（三）（1 / 2）
尼德霍格的声音淹没在一阵咆哮声中。
奶白色的激光放大在颤抖的瞳孔中，这一瞬的时间变得尤为漫长，而对于封七衡来说却别为熟悉，仿佛他曾见到过一样……
确实见到过，他悠久的记忆里，在父亲的葬礼上，那道日光也是一致的惨白。
封七衡死死地趴在地上，地面颤动的仿佛要将他抛飞出去。轰鸣从头顶掠过，仿佛搭载空地导弹的轰炸机做俯冲投弹，反冲出撕裂耳膜的飓风将他压制在地面上。岩壁环廊上洞射一个圆形豁口，中空的形状看起来像个指环。火热的边缘开始向外侵蚀，砥柱被削去了大半，拱形的顶端开始崩坏，与地面的震动调成一个频率，在不绝于耳的轰鸣声中崩溃。
封七衡觉得自己头很疼，匍匐的时候好像头磕到了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并且随着自己身上的重压还有加深的趋势。
激光在不远处炸开，这么近距离的狂响让他的神经功能紊乱，耳中的嗡鸣连成一条线，晕感和恶感交替上涌。
他向后看去，对上了那双猩红的双眸。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双充满诱惑感的眼睛，同时又冷酷至极，令他熟悉的平静刻在深处。银色长发垂在地上，赤裸的双脚上割开鲜艳的血迹。
“吾想是时候该用跑的了。”清凉的声音让那份恶感消退了几分，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冷淡，什么都好像不曾勾起过她的欲望。
封七衡倒是开始习惯了尼德霍格的说话方式，同时还有对待他的那份态度。只是，这句话却该如何处理呢……
剧烈的火光在尼德霍格身后绽放，灼眼的光芒将身前的少女整个容貌盖在阴影里，映在整片火光中的落石从岩壁上飘泛。
瞳孔颤抖，一切都在崩坏。
“跑啊！”封七衡的惧意在心底放大，他熟练地抱起尼德霍格踏在松动的岩壁上向前跃出。
贯通的激光将他与奈芙索伊斯的这条直线完全覆盖，一个形意的圆直通到深渊边界的岩壁上，接着产生的崩坏开始反向作用于他们。
环廊的崩坏在震动的频率达到一致时开始产生最大的威力，如雪山崩塌般一步步喰食掉封七衡的落脚处，汽车引擎的轰鸣在他的身后爆发，沁进心底的凉意也在一寸寸附着在他的身后。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封七衡加足马力奔跑，一半的环廊都受到激光的影响开始崩坏，堆积成十米高的废墟才肯罢休。
“要追上来了。”尼德霍格气定闲神的看了一眼封七衡的身后对他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下来跑啊，为什么非得要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抱着你跑啊！”封七衡崩溃，怀中的少女好像并不拒绝这样的姿势，甚至还悠然自得的提醒他后方路况。
一路的崎岖转眼便逝，最后一声轰鸣结束时崩坏才算停止了改装发动机的启动，而慌不择路的封七衡也达成了力竭的成就，绊在半米高的岩石上摔了个狗吃屎。
刚刚的一幕他仍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将视线从身后收回，还未将心跳安抚下来便感受到脖颈间的凉意传遍全身。
不是意识流的感觉，封七衡确确实实感受到一柄尖锐且富质感的冷兵器抵在他的喉间，他还未将那句，我招！我全招！的话说出来，那双黄金瞳居高临下的睥睨便将他所有的想法和要说的话打回肚子里。
“神”赤裸的将那份天造的躯体呈现在封七衡眼前，而后者却无半点邪念，所有的杂念全深陷在黄金瞳里。
祂的眼睛和尼德霍格的眼睛又是另一种区别，虽然同为神，后者给出的多是冰冷的杀意和可以窥见世界崩坏的绝望感。而前者流露而出的更多是身居高位的威压，身份阶级的差距在那双眼睛里不自觉的流露，神威笼罩在他的头顶，那是权力的表象。
封七衡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他从那双黄金瞳里感受到了震慑，直到直逼向他的视线移走后沉重的身体才变得轻盈起来。
没错，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空气。封七衡勉强从神威中抽出身，可刚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却又浑身绷紧。
尼德霍格！
猩红的竖瞳和璀璨的黄金瞳在此刻变得极为耀眼，甚至还能看到视线蹦出的杀意在半空交战。
诡秘的语言出自神的口中，那份酝酿的情绪直接替代了语言的直意。黄金瞳黯淡了一分，显露无遗的疯狂和暴戾对准了地上的尼德霍格。
祂提枪回手，跨立的姿态更凸显出那柄暗金色的枪矛，杀意凝成一条直线，上旋的风被那份气魄所引领，在下一瞬悍然出枪！
飙升的冷意瞬间侵蚀封七衡全部的感官，双手双脚像被冻住了一样难以活动，杀意并未对准他，可他却同样处在这条杀意延伸的路径上。黯淡的黄金瞳变得明亮，无瑕纯净的瞳孔中涌动着对将死之物的漠然。
意外总是先人一步。在这条避无可避的杀意上，速射的激光从旁切入，浓重的痕迹将视野分成两段，接着在结尾处衔接上呼啸的枪响。空气中出现细小的碎裂，点状的血液溅射在封七衡的脸上，离膛的子弹肉眼可见的在神的完美躯体上留下创伤，腰腹炸出一指长的伤口，贯射的子弹打在碎石上掉落在地，金色的弹头上还能看到带出的血液。
封七衡更多的是木然，那声枪响仿佛将他从君临王座的神慑中拉了出来，他抬起头，神的表情毫无变化，口中的诡秘繁音猝然一顿后变为平稳。
领口一紧快要将他窒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拖在地上前行，口鼻泛酸的感觉愈演愈烈，他能很明显的感觉身后有个人在拖拽他，随后这个人一并将尼德霍格从神威下拽出。
“你不要命啦？”声音来自岚都。
封七衡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他不顾形象的掐住脖子剧烈咳嗽起来，眼角泛泪的同时还能回想到近距离的一击，5英寸的子弹打碎了小半个腰腹部，他分不清哪个是器官哪个是血块，只有一片混杂的血污铺在祂的身上。
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封七衡不断干呕，随即整个人虚脱的仰躺在地上。
“神被打碎了，毫无瑕疵的神也会如此丑恶”的念头像攻城锤一样狠狠撞击在他的脑子上。
“你实在是很弱鸡诶。”岚都蹲下身用手背拍了拍他有些发白的脸。
“你说话倒是挺机车诶。”封七衡在心里说。他转动眼珠，大口大口的呼吸灼热的空气，胃部的痉挛让他的脸一抽一抽的。
“看来邦德也准备金盆洗手啦。”岚都漫不经心的说。
“那个叫归隐山林啦。”封七衡撑着身子站起来，一如既往的吐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