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斗法（2 / 2）

曾无学大步流星走上祭台，站在角磐身边。独虺面色阴沉地打量了曾无学一眼，开口道：“制盐之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处决葳蕤，以息天怒。”

曾无学冷笑一声道：“敢问大法师何为天怒？”

“大旱半年，颗粒无收这便是天怒。”独虺答道。

“照此说来，我等皆为祈雨而非杀人，大法师能否认同？”曾无学继续追问。

“这···这···”独虺不明白曾无学意欲何为，不敢贸然作答。

“祈雨之举上达神灵、下佑黎庶，你、我、葳蕤三位法师，依次施法，谁能祈得雨来，便是天选之子，担任大祭司一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曾无学步步紧逼。

独虺有些慌乱，愤怒地说：“一派胡言，大祭司乃神授之位，岂能容尔等如此儿戏！”

曾无学转向台下族人，高声道：“通过诸位法师公开斗法，来选定大祭司人选，这是部落一贯先列，今日我等斗法祈雨，既能选出通达神灵真正的大祭司，也能解除肆虐已久的大旱灾，请台下各位族人公议，可与不可！”

台下人群一片哗然，嘈杂许久，有人振臂高呼：“好！”接着又有多人喊“好”，渐渐喊“好”之声连成一片。台上的角磐冷冷地看着独虺说道：“既然民意如此，大祭司就不必再推辞了！”

豆大汗珠顺着独虺额头滑落，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会冒出这么一个对手，相比起葳蕤来，他更顾忌眼前这个驴脸汉子，这家伙身上有一股碾压一切的霸气。独虺定了定神说道：“斗法也可以，但你没资格参与，非我族人、必藏祸心！”说完望向台下，众族人觉得独虺所言也有些道理，一时拿不定主意，皆未出声。

角磐望向曾无学问道：“你猜法师意下如何？”

曾无学装作面露难色道：“大祭司的意思是不接受我的挑战，只愿与葳蕤斗法？”

“对，你没有资格！”独虺得意地说道。

见他已经上钩，曾无学心中窃喜道：好像老子稀罕你这个大祭司职位似的，老子只不过是想帮葳蕤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独虺又道：“葳蕤年幼，本祭司可让她一处先手。”心中却暗暗盘算，一会儿这小妖女求不下雨来，自己立即拿她问罪，先除去此心头大患，祈雨之事日后再说。

曾无学针锋相对道：“大祭司德高望重理应执先，无需推让。”

独虺有些恼怒道：“我族中之事岂容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见独虺撕破脸皮，曾无学也不示弱，高声说道：“听闻大祭司早前祈雨三日却滴水未落，这已证明大祭司施法无方，难以通达神灵。若此次葳蕤祈得雨来，大祭司甘愿退位，荐贤举能？”

话已至此，角磐走出来打过圆场道：“诸位且息口舌之争，既然同意斗法，我看谁先谁后都不打紧。”转身冲着站在台下喊道：“葳蕤你且上台来。”

葳蕤沿着石阶款款走上祭台，站在曾无学身边。角磐问道：“葳蕤，你可否先行祈雨？”

葳蕤沉默良久，道：“我从未学过祈雨之法，唯有一颗赤诚之心，今日为祈得雨来，为部落百姓能有一口活命的粮食，我愿跪拜于此、血祭神灵，雨一日未落，我一日不食，雨十日未落，我十日不食，望苍天见怜！”说罢手中亮出一枚骨簪，向着面颊扎去，只听“噗”地一声那细细的骨簪贯穿两颊，含在葳蕤口中，鲜红的血液顺着两腮滴落在脚下青石板上，飞溅出一朵朵艳丽桃花，葳蕤长跪于祭台之上，那笔挺的身姿犹如巍巍高山。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台上台下一片惊呼，没料到葳蕤竟有如此的刚烈与担当。刹那间，万里碧空风起云涌，黑压压的乌云如波涛般汹涌而来，将外方圆百里笼罩，一道夺目的闪电伴击穿云层，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天际之水浩浩汤汤奔涌而下，浇灌着龟裂的大地、干涸的河道与那饥渴的人心。

黎螭族人在久违的暴雨中欢呼雀跃、四处奔走，祭台上不见了角磐和独虺的身影，只有曾无学撑着那张尚未熟好、僵硬的鹿皮，替葳蕤挡雨。这暴雨浇得人喘不过气来，葳蕤如石雕般跪在台上一动不动。风狂雨骤曾无学徒劳地撑着兽皮，暴雨在天地间汇聚成一条条河流，两个单薄的身影在这洪流中浮沉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