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故事（1 / 1）

兜里剩下的几十块钱，只够吃馒头、咸菜支撑到发工资的日子。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的曾无学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一点兴趣，接下来几日，他每天按部就班地值夜班，诵经、吃饭、睡觉，窗外的魑魅魍魉不知疲倦地折腾对他也没多大影响，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十几天，忽然有一天早上，老刘接班后，拉住他说道要走的曾无学，满脸兴奋地说道：“你别着急走，我给你讲个事儿，保管你爱听。”曾无学不好拒绝，便在床头坐下，老刘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话说天桓城里有一位孟先生早年痴迷股票，辞职、卖房、上杠杆每日里在股市杀他个七进七出、天昏地暗，最后赔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下巨额的外债。老婆见这日子没法过，便和他离婚后，带着孩子改嫁了。大家都认为孟生这辈子完了，也就这样了。可他决定最后再赌一把，赌咒发誓从父母那里借来最后一笔资金，改变了原来超短打板的模式，换做长线趋势投资，买入一只成长股，扛了两年，有一天这只股票突然爆量拉升，用了半年时间他就赚了四、五十倍的利润，不但偿还了所有债务，手里也有了一笔可观的资金。这孟生也许是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有些看破红尘，平常也不怎么与人交往。后来他在城边上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宅子，每天一个人在小院里炒股、读书，闲事不问。只是晚上偶尔会出来，去到城外的小河边，抱着一根鱼竿，一坐就是一宿。

老刘说的孟先生这个人曾无学有印象，两人在天桓城的股票论坛上有过一些交流，曾无学感觉这老孟是一位有想法、挺靠谱的人，他并没有打断老刘的讲述，继续静静地听着。

有一天夜里，这孟生又来到河边钓鱼，好久都没鱼来咬钩，他就坐在自带的小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夜时分，隐隐约约听到水里有人在说话，开始他以为是其他夜钓的人，也不在意，可是后来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竟然是两水鬼！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兄弟啊我明天就要去投胎了，今天和你告个别。’年轻的声音说：‘羡慕老哥啊，总算解脱了，可我还得在这冷水里再呆两年。’沉默一会儿后，苍老的声音说：‘其实有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明天早上有个人来这儿撒网捕鱼，把他拖下来做个替死鬼，你也就能转世投胎了。’听到这里，孟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悄悄把冲锋衣的帽子扯过来，将脸遮住，蜷缩在椅子上，一直熬到天亮。看着太阳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赶紧收拾好渔具，准备回家。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人，手里拎着渔网、鱼篓，径直朝河里走去，孟生犹豫了片刻，还是喊住了他。孟生说我刚刚在这里打了窝，你去别处下网吧。那人嘴里埋怨着走开了。孟生背着渔具从河滩上到公路，刚走出去不远，忽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老道叫住。他说看你印堂发黑，是不是最近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孟生一听当时就傻了，急忙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老道面色大变，嘴里直说你闯祸了、你闯祸了，这水鬼今夜就会来，拖你去当替死鬼。孟生也急了，忙不迭求着老道想办法破解一下。老道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下来，然后给了孟生一道符纸，说‘晚上水鬼靠近你的时候，你把这道符贴在他的脑门上，他就动不了了，然后你赶紧跑，一路向西、不能回头。’孟生收好符纸，记下老道的话，回到家里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夜里，他也不敢睡觉，抱着被子靠在床头等着，半夜时分，果然门口有了响动，紧接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影冲到床边，伸手就来拉孟生，孟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啪”地一声将符纸贴在他脑门上，然后冲出门去，头也不回地一直朝西跑去，跑了很远一段路感觉身后并没有东西追来，便放慢了速度，又跑了一会儿，实在跑不动了，也不敢回头，就找了路边的一棵大树躲在树后朝着来的方向看看，还好路上空空荡荡，没有看到水鬼追来。于是孟生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树干一直等到天亮。路上早起的行人越来越多，孟生也不像夜里那般害怕了，于是壮着胆，慢慢走回到家，推开虚掩的院门他彻底傻眼了！

好家伙，家里百宝格上摆放的玉雕、瓷瓶这些值钱的古董，还有抽屉里的现金、手表都不见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就像被抄过一样。孟生心里琢磨，这水鬼得有多生气啊，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孟生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正寻思着这事儿呢。忽然居委会王大妈站在院门口喊到：“老孟，在屋里吗？”

孟生怕她进来看到这般情形多事儿，便急忙走出屋外答应着：“在、在，您有事儿？”

“片警小郑打刚才电话来，让你去一趟派出所”。王大妈说。

‘哎、哎，马上去！’孟生嘴上答应着，心里忐忑不安，难道这事儿派出所都知道了？

孟生来到派出所，小郑一见面便问：“你昨晚干嘛去了？”

“啊、啊喝多了，也不知道倒在那条路边睡了一宿。”孟生随口编着瞎话。小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追问，只是说：“来，带你见几个人，辨认一下！”边说边朝走廊深处走去，孟生紧随其后。走廊的尽头屋门上挂着‘留置室’的牌子，打开房门，见屋子中间用钢筋焊了一个栅栏，栅栏里圈着三个人。孟生一看那三人，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你猜猜那里面关的是谁？老刘故意卖了个关子。

“谁啊？”曾无学疑惑地问道。

“老道、打渔的和那水鬼！”老刘洋洋得意地揭晓了谜底。“原来这三人是一个团伙，专门干些诈骗、盗窃的勾当，那天夜里，把孟生吓跑后，他们正在大摇大摆地从孟生家往面包车上搬东西，没想到联防队在路上巡逻，发现情况不对，就一根绳捆了牵到派出所来。”

“啊，确实挺离奇。”曾无学说：“我还认识孟先生呢，感觉是个明白人，怎么能办这样的糊涂事呢。”

“骗子的套路防不胜防啊！对了你知道那个道士是谁？”老刘问完，不待曾无学回答，便继续道：“以前还是咱们单位的老职工呢！”

“啊！”这倒让曾无学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