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停尸房里还有第三个人(1 / 2)
大街上的人格外地少,估计大家被今天的场面吓住了,躲在家里消化情绪呢。月亮依然光洁,并无两样。
大多时候,越是纯洁的东西,越是伴随着一个可怕的影子。那影子就像一个魔鬼,见不得人们兴高采烈。平静的生活久了,它就会猛地跳出来,兴风作浪一番,让你保持着恐惧。如此这样,那影子里的东西才得以生存。
王贞仪一边走,一边长长地吁了口气,悠悠道,“大角,要是真遇上事儿,你也犯不上拼命。”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詹枚憨厚地笑道,“我一拼命,坏人就吓跑了。”
王贞仪第一次觉得詹枚的呆板,显得那么可爱。她知道,没有人能轻易为另一个人拼命。她对詹枚的一些成见坚冰,仿佛也照进了一丝阳光,慢慢开始松动融化。
“傻子才拼命呢?命都没了,就什么也干不成了。”王贞仪拍了一下詹枚的脑袋,“要多用这儿。”
詹枚自嘲地笑笑,“脑子不够,傻劲来凑。”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寂静的大街,平静的夜晚,像极了散步的小情侣。但他们的心情并不轻松。他们打开德卿堂的门,点上灯火,静静地等着朱义白的消息。
“先生,”詹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现在还觉得是背后有人搞鬼吗?”
“原先没有头绪,根本不好下手查。只能等到再一次月食时,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但现在……”王贞仪拧着眉毛道,“但现在,秀珍的尸体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就是你想查尸体的原因。只是……”
突然推开的门打断了詹枚的话。朱义白快步走了进来,他见詹枚也在,便有些不高兴,“我说,大角,怎么你也在?”
“怎么样?”王贞仪迎上去,急问道。
“茹冰答应带我们进去。只是她有条件。”
“什么条件?”
“她没告诉我。说要见到你,单独跟你说。”
“好。那咱们这就过去。”王贞仪拿起工具包,催道。詹枚也跟了上来。朱义白拦住他,“大角,你就别跟着了。我陪着先生就好了。”
“你陪先生进停尸房?”詹枚瞅了他一眼,“不怕晚上做噩梦?”
“这……”朱义白犹豫了一下,昂然道,“我不怕。”
王贞仪笑道,“我答应带大角一起去,他可以帮我检查尸体。”
“那好吧。”朱义白借坡下驴,“我这是给先生面子,要不,我才不带你去呢。”
詹枚笑笑没有回应,跟着他们,直奔县衙而来。
过了县衙正门,再往东走,便能看见县衙高大的院墙,在这院墙处,有一个小门,是仆人平常进出的通道。朱义白在这扇小门上轻轻地敲了敲,里面有个女声轻轻地应了一声,“是义白哥哥吗?”
朱义白低低地答应了一声,“是我。”
小门打开,钱茹冰招手让他们进去,又把小门关上。
“你们俩个,到前边去等我。”钱茹冰指示着,“我跟贞仪姐姐有话说。”
王贞仪知道她要说她的条件了,见朱义白拽着詹枚走远,便低声道,“多谢钱小姐给予方便。”
钱茹冰仔细打量着王贞仪。上次,她匆匆地去德卿馆,光顾吵架了,没有仔细观察这王贞仪长什么样。虽然月光没有那么明亮,但总算也是瞧得真切。这王贞仪脸形坚毅,妆束也马马虎虎,素颜朝天,虽说长得还可以,但总是少了女性的妩媚。确信了这一点儿,她心里放下心来。
“我答应带你去停尸房是有条件的。”她也不绕弯子,径奔主题。
“钱小姐请说。”
“明天上午,咱们在你的学馆见一面可好?”
“这也不算什么条件。”王贞仪知道她还有后话。
“到时,我再告诉你是什么事。”钱茹冰微笑道,“你答应了?”
“好。”王贞仪虽然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有了18度大转变,但料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最大的可能,无非是多要点儿自己的暗香汤之类的东西。她便爽快地点头道,“明天辰时,我准时恭候钱小姐大驾光临。”
“走吧。”钱茹冰转过身,边走边说,“其实,你也没有他们传说的那么讨厌?”
“他们怎么说我?”王贞仪跟上她,问道。
“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行为古怪,不守大家闺秀之礼罢了。”钱茹冰说完,似有所思,又问道,“我倒是有些羡慕贞仪姐姐呢。”
王贞仪心中一动,“茹冰姑娘也有烦恼?”
钱茹冰见离朱义白和詹枚近了,便悄声说道,“也不知咋的,总是感觉每天的日子都一样,闷也闷死了。”
王贞仪笑道,“茹冰姑娘可以经常到我那里看看。”
钱茹冰看了一眼朱义白,犹豫道,“只是……”
“这不是多难的事。”
“以后再说吧。”钱茹冰指着前面的小门,“那就是停尸房了。”
“怎么没人看守?”
“除了你,谁还会对一具尸体感兴趣呢。”钱茹冰捏着鼻子,皱着眉头道,“我在外面等你,就不进去了。”
王贞仪点点头,便招呼詹枚一起。朱义白在詹枚面前不甘示弱,刚要动脚,钱茹冰就轻声喊道,“义白哥哥,我害怕,你在这里陪着我。”
朱义白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他脸色有些红,“先生,我在这里陪茹冰姑娘。”
王贞仪也不答话,推开门便走了进去。詹枚壮起胆子,紧跟在她的后面。整个屋子透着一股阴寒之气,一进门,詹枚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他竭力控制着身体,不让王贞仪察觉。
王贞仪打开一个小方盒子,打开来,点亮了其中的小蜡烛,又盖上。烛火从小盒子中透出光来,屋内顿时光亮起来。
屋子中间有一张床,床的四周及下面,堆着一个一个的桶,桶里装着冰。这冰显然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用的。
秀珍光着脚,侧身躺在床上。王贞仪皱了皱眉头,把手中的照明灯交给詹枚。一半是因为避嫌,一半是因为害怕,詹枚尽量不去看尸体。但饶是如此,他举照明灯的手也禁不住有些发抖。火光也跟着在尸体上微微跳动着。
王贞仪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不大,只在靠北墙上有一扇小窗户,月光斜斜地射进一缕光亮。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王贞仪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开始检查尸体。
检查到脖子后颈时,王贞仪把秀珍的衣服往下褪了褪,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由上往下,慢慢地查看。待查看完了背面,王贞仪慢慢把秀珍翻过身来,让她仰面向上。
秀珍身上的衣服依然湿湿的,有些地方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衣服下面的身体很瘦。她眼睛紧闭,全身泛白,但面容很安祥,嘴角微微上翘,倒似正在熟睡一般。
王贞仪用手轻轻地捏着,摸着,直到脚底。检查完身体,她又掏出一把小刮刀,在秀珍鞋子上刮了一点儿泥巴,收到工具箱里。她转到秀珍的头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的手,用小刮刀从她的指甲里取了一点儿黑泥。她看了一会儿,似乎嫌少,便把几个指甲挨着刮了一遍,这才一起收了起来。最后,王贞仪又掏出一把小勺,在她鼻腔处掏出一些咖啡色的凝固物,收起来。
做完这些,她直起腰来,要过詹枚手里的照明灯,端详着秀珍的脸。这张安详的面容背后,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呢?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用左手拍拍尸床,粗着嗓子说道,“本指着发点儿小财呢。哈也没有,真是晦气。”
詹枚被她的嗓音吓了一跳,“你”
王贞仪随即用左手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继续哑着嗓子道,“走,咱们再去搓两把,冲冲霉气。”
她伸左手拉着詹枚,急往门口走去。待出得门来,她松开手,转身带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