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书院（1 / 1）

“你们书院很差么？竟然没有一个是那位巨木书院青姐姐的对手。”已经啃完最后一点鱼肉的李复年还不忘嗦了一下焦黑的树枝。

苏园儿一个大家闺秀向来不关注吃食，今日头次吃到“野味”有些失态，一旦吃饱便很快回复了对什么都好奇的淑女范儿，这时听到少年发问紧忙回应“那可不是，我们白马、巨木、君临三大书院并称于市，从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尽管偶尔会出现某一家鼎盛的现象，但强弱终究只是一时，几百年来也都出过天下第一人。几大学院创立之初便存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高远志向，由德高望重的当世大拿牵头任教，不只传授高深武学，还教书育人。”小姑娘说起来头头是道，就像个底气十足的老学究，她看李复年听的认真，想着刚到书院缠着先生给她说这些历史果然没错，于是颇为得意的接着讲道“君临书院占着京城地利，有龙气辅佐，又可依皇命搜集天下典藏。江南多世家大派，白马书院受江湖门派书香世家支持，凝聚了最多的书生浩然气。巨木书院虽地处西北最为偏远，但却是中原、北境、西域的交汇点，不论出身北燕、魔门，甚至绿林草莽，皆可拜入书院，是以江湖气最重。每十二年会由朝廷牵头举办天下大考，三大书院及江湖各大门派的青年俊秀比武，为各自门派赢得天下尊重和朝廷银饷，历届以来包括三大书院及青梧、剑湖等大小门派皆有交替夺魁，上一届便是我家大哥替白马书院夺了魁首呢。”

李复年早就看出少女家世不俗，但没想到她家竟还有如此能人，不禁感叹道“你哥哥居然这么厉害，你们家都在白马书院读书吗？”

苏园儿闻言咯咯娇笑，却没有一点瞧不起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我家和书院世代交好，又敬重书院教习，所以历代嫡子都会来书院求学，不求武学上有多高造诣，但求跟老师们多学些为人处事之道，日后好管理家族，反倒是一心追求武道的家中子弟，会在家门内栽培。我爹说过上次会武受武国之乱搅动武运，是以我大哥也是在江湖小年中侥幸夺了个青年魁首，不值得炫耀的。”

虽然少女一再谦虚，但李复年依然心神往之，随口说道“那你也一定很厉害吧。”

苏园儿白嫩的脸颊迅速染上绯红“我、我不厉害的，家中长辈说我的刀法虽极富灵性，但缺少杀伐之气，女子练刀最忌陷入窠臼，不应因气力弱便只求技巧，更应杀伐果断，力术相合。我便差的远了。”苏园儿虽因羞赧而显得唯唯诺诺，但却是个聪明伶俐的，她猜测李复年既是江湖散修，又没什么见识，可能武功低微，于是一直保持谦虚，不想让新交的朋友自惭形秽。

李复年倒没听出那么多弦外之音，想起疯道人跟他说过一番话，他只想明白个大概，但与她家长辈的道理大相径庭，便喃喃道“哦，以力降敌、进退间难以制衡，以术制敌、毫厘间易于倾覆。力之尽头、天下辟易，术之尽头、破尽万法，然到得至高处，到底该是力术结合，此为道也。”

苏园儿没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竟能说出这等连自己都似懂非懂的话，紧忙拍手。李复年只是有感而发，此刻老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那么按你所说，下一次的天下大考，定是那位青姐姐夺得第一了？”

苏园儿心思单纯，不知道这是李复年找台阶下的拙劣伎俩，摇了摇头答道“青姐姐虽然有些冷傲，但人品和武功都是极好的，老师们都说若是换成以往历届大考，她都不输同辈，偏是下次大考有那人，强如青姐姐也许也难得魁首。”她虽无夺魁之心，但若有女子能力压众多男子夺魁，自然是好的。因此说出此番话略显低落。

“那人是谁？”少年自然是好奇的。

“就是大名鼎鼎的祈少侠咯。”苏园儿撇撇嘴答道，似乎很不愿提这个人“可能你才来中原不久才不知道，这个人在中原武林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呢。”

“姓祈？”李复年挠了挠头“那不是跟当年那个九州大侠一个姓？”

苏园儿一副原来你也知道他的表情，点点头“对咯，就是祈大侠的独子，祈岁安。祈大侠为九州苍生战到，力竭而死，他的儿子自然也受到全天下的眷顾，祈大侠的夫人原本就是皇城司第一女刀客，结拜兄弟更是当朝宰辅，京城第一高手唐素手，那个祈岁安天资卓越，十三岁入道，十五岁便独闯江湖力擒数十马贼，如今怕是更厉害了。”

李复年发觉苏园儿提起这位祈少侠很是不快，不禁问道“人家提到这种天之骄子都是一副艳羡的模样，怎么感觉你气呼呼的？”

苏园儿挺起腰杆，撅嘴回道“谁艳羡他了，我家又不比他差，只是家里长辈总是隔三岔五说要给我与他说亲，便是我逃到书院了也要跟来聒噪，烦的很。”

听到这里，不知怎的，少年心中有些宽慰，还有些窃喜。

日头渐落，李复年陪苏园儿往回走，两人都清楚这一别再见面也许已不知何年何月，于是都慢吞吞的散着步。远处已依稀可见十几人席地而坐似在听人讲学，站在一旁目力极佳的界安先生看见一男一女走来，心下稍安，待稍近些看清楚是李小友陪同爱徒归来，更是放下心来，只是身旁讲学之人非同小可，自己也不当造次。想着不该再多叨扰的李复年依依不舍的与苏园儿道别，恰巧看见远处界安先生向他点头致意，当即躬身还了一拜，再深深忘了一眼少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