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夤夜盗图(1 / 1)
徐良、徐浪随伙计来到一间偏房,只见屋内三五条桌子。一条桌子上,坐了鲍俊杰一行人,正在吃酒。一条桌子上,铺了一盘鸡肉、一盘果蔬、两碗米饭和一壶酒,却是徐良、徐浪的饭菜。徐良坐下道:“天寒,吃点酒,暖暖身。”徐浪却道:“我不吃酒。”端起饭碗,只吃饭菜。徐良只得一个人自斟自饮。
这时,鲍俊杰一行人吃了酒菜,打着饱嗝,即要离开。只听鲍天娇说道:“哥,明日你做什么?”鲍俊杰道:“将镖交与货主。”鲍天娇撇嘴,嚷嚷道:“我要逛街。”鲍俊杰道:“你一个人逛?”鲍天娇道:“一个人逛,不行吗?”鲍俊杰嘱道:“你须小心,莫要惹事,这里不是通州。”鲍天娇却道:“谁敢惹我?”鲍俊杰眼一瞪,叱道:“我是教你莫要惹别人,听不懂吗?”鲍天娇笑道:“是,懂了,我不惹别人便是。”
鲍俊杰一行人走回了客房,徐良却在那里慢慢吃酒。徐浪吃了饭菜,坐在旁边看。末了,徐良站起身,脸红通通的,走路摇摇晃晃,说道:“我将一壶酒尽吃了,吃多了。”回到客房内,徐良道:“弟,明日你跟鲍俊杰。你擅攀爬,可爬上屋顶,掀开瓦片,望屋里瞅,看他在屋里做什么。”徐浪道:“我听哥的。”徐良道:“我未习轻功,上不了屋顶,去了也无用。”徐浪道:“我也未习轻功,未爬过屋顶,明日只得试一试。”徐良道:“总比我强。”徐良说罢,不胜酒力,上床先睡了。
次日,鲍俊杰一行人赶着镖车,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个大院前,眼见是一个大户人家。徐浪在后偷偷跟着,转去围墙边上,看看四周无人,便攀上了围墙,躲在一个树冠后,望大院里看。只见鲍俊杰一行人将镖车赶入了院内,两个趟子手抬镖箱,走入了正堂。徐浪小心翼翼,顺着围墙攀去,攀到了正堂顶上,拨开一片瓦,望正堂里面看。只见鲍俊杰当着货主的面,将货一件一件从镖箱取出,原来尽是绫罗绸缎。末了,货主点了数,签了字,画了押。见鲍俊杰别了货主,走出了正堂,徐浪慌忙翻过屋脊,躲在了屋脊后面。
只见鲍俊杰走到院中间,回头望屋顶叫道:“白眉双侠,你们亲见:我已将货交与货主。你们要寻什么藏宝图,只来烦货主便是,莫要再来烦我!”说罢,扬长而去。
徐浪大惊,暗道:“他怎知我在上面?”躲在屋脊后,不敢作声。再探头看时,已不见鲍俊杰一行人的身影。徐浪偷偷溜下屋顶,爬出围墙,垂头丧气,回到了客房。
徐良见了,一惊,问道:“你怎回来啦?”徐浪将前事细细说了,懊恼道:“却被他发现了行藏!”徐良道:“鲍俊杰现在何处?”徐浪一愣,摇头道:“不知。”
徐良急奔出门。只见两个趟子手、一个车夫回到了客栈,却不见了鲍俊杰!三个人将镖车和空镖箱留在院子里,走回了客房。徐良走出客栈,四处去寻鲍俊杰。
鲍俊杰、鲍天娇回时已是申时,兄妹俩吵吵嚷嚷。随后,徐良也回了。原来,鲍俊杰寻见鲍俊杰、鲍天娇,跟了半日。回到客房,徐良道:“我跟了半日,也不见他有何异常。奇也怪哉,鲍俊杰将藏宝图藏在了何处?”
吃饭时,鲍俊杰、鲍天娇仍在吵吵嚷嚷。鲍俊杰道:“你未及笄,要簪子做什么!”鲍天娇却道:“我就要!”鲍俊杰道:“你要簪子也就罢了,偏要什么镶嵌宝石的银簪子!”鲍天娇叫道:“我就要!”鲍俊杰道:“你要我的命罢。那个银簪子,够我吃一年的了!”鲍天娇道:“我不要你的命,只要簪子!”今日逛街时,鲍天娇非要买一只银簪子,一头是花的形状,镶嵌有石榴红宝石、绿松石宝石。鲍俊杰瞧了一眼,扭头就走。鲍天娇却不依不饶,非要他买。
徐良、徐浪在旁听见兄妹争吵,耳朵都疼!匆匆吃了饭菜,回到了客房内,徐浪却要出门。徐良道:“弟,你去哪里?”徐浪道:“我去盯住鲍俊杰。我就不信,我盯不住他!”今日,被鲍俊杰瞧出了行藏,懊恼中又忘了跟踪鲍俊杰,眼见徐良不高兴,虽不责怪,徐浪却生自己的气。非要出门,不睡觉也要盯住鲍俊杰。
徐浪未曾远去,只是藏在院中,伏在暗处,盯住鲍俊杰客房的门。少倾,见鲍俊杰一行人吃了饭菜,各各自回房间,不再出来。直到戌时,各各熄灯睡觉。徐浪正在犯困,却见鲍俊杰房间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溜了出来,返身将房门轻轻合上。徐浪看时,那人正是鲍俊杰,只见他左顾右盼,偷偷溜出了客栈。徐浪看见,肚中暗喜,说道:“今夜终于教我捉住了你!”偷偷跟在了鲍俊杰后面。
夜已深,天寒冷,大街上空无一人,路上只遇见了两个打更的人。鲍俊杰走入阴暗处,匆匆走过几条街巷,来到一个小小院落前,拍了拍门。不多时,门开处,一个人探出头来,看了看鲍俊杰,又左看右看,见无人跟踪,将鲍俊杰引入了院中。
徐浪奔来,攀上墙头,只见那人引鲍俊杰走过院子,进入正堂中。徐浪跃入了院中,奔到窗边,贴耳朵偷听。原来那人唤作倪春雷,是襄阳王府的一个护卫,已成了家,在此处安家。此时,倪春雷家小皆已睡。正堂内,除了倪春雷,尚有一人。此人自称姓陈,是襄阳王府的师爷。鲍俊杰道:“我来取藏宝图。”陈师爷却道:“白眉双侠日日盯住你,你怎将图带回通州?”鲍俊杰道:“白眉双侠只盯货物,且已见我将货交与货主。我回通州,是空车回,无人盯我。”只见陈师爷板脸斥道:“如此大事,怎敢大意!”鲍俊杰便不作声。
陈师爷问道:“你一行几人?”鲍俊杰道:“五人。”陈师爷道:“来的路上,白眉双侠盯的是谁,不盯的是谁?”鲍俊杰道:“盯的是我和两个趟子手,不盯的是车夫和我妹。”陈师爷道:“车夫是镖局的人?”鲍俊杰道:“是。”陈师爷道:“车夫不能带。”又问道:“你妹几岁?”鲍俊杰道:“十一岁。”陈师爷道:“教你妹带。”鲍俊杰大惊,叫道:“她怎带得!”陈师爷道:“她怎不带得?”鲍俊杰道:“我妹是个粗人,大大咧咧,粗枝大叶,恐要误事!”陈师爷却道:“正因她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白眉双侠怎猜到是她带图?”
鲍俊杰一怔,喃喃道:“也是。可是,教她怎带?”陈师爷寻思道:“你妹在襄阳买了什么物事?”鲍俊杰道:“除了吃的,她只要买一只银簪子。”陈师爷道:“是什么样的簪子,在哪里买的?”鲍俊杰道:“是在云鬓轩内。那银簪子,一头是花的形状,镶嵌石榴红宝石、绿松石宝石。店铺内只有一只,一看便知。”陈师爷道:“买了吗?”鲍俊杰叫道:“我怎买得起!”陈师爷略一思索,说道:“有了。今夜,教倪春雷潜入云鬓轩,将银簪子盗出,找个银匠,将簪杆子掏空,塞入藏宝图,再将簪子放回原处。明日,你带你妹奔云鬓轩,将银簪子买了,带回通州,交与薛万春,叮嘱他速速将宝藏取出,送来襄阳。”取了一锭大银,递与鲍俊杰,说道:“你只须整日嚷嚷道,是你花费大银买了银簪子,割肉般心疼,嘱你妹好生看管便是。你们看,此计可行否?”鲍俊杰叫道:“此计甚妙。”倪春雷也叫道:“妙!”
见陈师爷、鲍俊杰要出门,徐浪慌忙走到旁边,躲进了暗处。只见倪春将陈师爷、雷鲍俊杰送出院外,返身回到屋内。不多时,倪春雷穿了夜行衣,也出了门,只将门虚掩了。徐浪跟了出去,也将门虚掩了,偷偷随在倪春雷身后,来到了云鬓轩。只见倪春雷翻墙入院内,来到店铺后门,使一条铁丝弄开了锁,进入了店铺内。在店铺里点了火折子,寻了一回,寻见了银簪子,揣入怀中。出了店铺的门,将门掩上,匆匆离去。徐浪却溜进了店铺中,藏在了暗处。
天微明时,徐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只见倪春雷潜入店铺里来,将银簪子放回了原处。走出店铺,在外面将门锁上。待倪春雷走远,徐浪钻了出来,来到柜边,摸黑拿了银簪子,揣入了怀中。徐浪早看清,倪春雷将银簪子放入何处。打开窗户,跃入院内,翻墙出院,奔回了客栈。
徐浪回到客房内,叫醒了徐良,将前事细细说了。徐良点了灯,在灯下细看银簪子,见簪杆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缝隙。将簪杆拧开,银簪子分成了两半。其中未镶嵌宝石的半截,杆中有一孔,藏有一张纸,薄如蝉翼。取出来,展开看,果然是藏宝图!徐良惊道:“原来,鲍俊杰来送藏宝图是假,来取藏宝图带回是真!”
原来,襄阳王早得了藏宝图,却苦于无法取出宝藏。此番薛万春归顺,襄阳王大喜。教鲍俊杰前来,将藏宝图带回,交与薛万春。令薛万春速速将宝藏取出,送来襄阳。宝藏就藏在通州境内。
徐良将藏宝图细细卷起,重新插回半截簪杆的孔中,再将两半银簪子拧在一起,将整只银簪子递与徐浪,说道:“弟,你夤夜盗得藏宝图,立了大功!”徐浪却不接,说道:“我不要功劳!哥,只说是你盗得藏宝图的便是。”徐良道:“你怎不要功劳?”徐浪道:“我要功劳做什么?”徐良一怔,叹了一口气,将银簪子揣入了自己怀中,说道:“随你心罢。”
两个人收拾行装。天亮时,背了剑和包裹走出客房,只见鲍俊杰一行人未起。唤来了伙计,结了账,去马厩牵了马,走出了客栈,走过了街巷,从南门离开了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