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物种起源（1 / 2）

与廖广生的职业焦虑相比，荒如显然不太在意舆论攻击。自从完全想明白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的事实后，彻底的走上了灵魂自由的道路。但是不仅仅是对感情、对欲望和性爱的解放，更为直接的，是对自己职业的理解。

生物进化领域除了知识经验的积累传承和逻辑的严谨论证，还有作为人类的道德准则和伦理坚持。但是荒如全都越过了。

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回家的路，那就干脆成为真正的大自由者，踏上远远超越常人的领域吧。sed的确是个好地方，在排斥走月淑后，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荒如的研究进程。

回到sed，荒如没有休息的打算。最近让廖广生拉来许多渴望一夜暴富改善命运的成年人和一群不到5岁的孤儿。这些被荒如的团队标注为‘容器’和‘载体’的对象，此刻正等待着自己命运的转折。

总是能听到地下室里的奇怪声音，那是声音被扭曲处理后的释放。为了让人体的细胞处于最佳活跃期，那就在合成前，使他们保持在极端害怕的环境里。不需要刻意制造，就让整个过程都互相展现在人类面前，就足够惊悚。

一天能赚27的工地日结工，代号容器9的人，正坐在一个巨大的科幻机器前。双眼已经通红了，瞳孔有些涣散，身上的橙色塑料衣服里，传来阵阵恶臭。全副武装的穿越者科学团医生，立刻给了他一点刺激。心跳速度剧烈加快，连昏迷都做不到。他的身边，是一条正在蠕动的奇怪生物。有着秃鹫的头颅和蜥蜴的身躯，头颅的截取也有讲究，是从秃鹫的头部连接着脊椎保留了翅膀后的残肢，然后和被砍了头但是因为生物特性依然还处在细胞活跃期的躯体强行组装，最后是植入暗物质感染液，独特的部分，是在两具躯体外，又裹上暗物质细胞稀释后如同粘稠蛋液一样的液体。

本来那就是批量合成污染怪的所有流程了，即便如此，也要比几个月前的感染传染变异要快速很多，但是如果没有荒如不计后果的无规则实验找到这样的防止排异方法，生物本身的体质和求生本能以及运气都会让试验品存活率过低。感染的人类不但很难控制，个体又有巨大的差别，天赋也过于随机，在荒如看来，这些都不符合‘批量’两个字。

虽然在原生地球，因为感染生物成为兵器导致战争，还是她很小时候的故事。但是科学就是一个循环，年少时做过的不切实际的梦，也许到了自己长大就成了灵感。

更何况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干涉她！

只需要半个小时，明确知道天赋本能的飞行两栖合成生物就一只一只的醒了过来。等它们张开眼睛，像初生的幼宠般嗷嗷待哺时，荒如会给它们品尝人类的滋味。这一步，只是灌输给它们‘人类就是食物’的本能反射。

张高成的理解到此为止了。这是他能接触到的过程的全部。作为同样已经渐渐被野心拉出道德枷锁的人，自己本身的知识局限，限制了他能达到的新知识彼岸。从来，他一直把暗物质污染怪当成生物指数爆表的新兵器，只要解决了如何控制他们，就大功告成。所以他能接受董学成的实验，也在sed里制造人脑核心。

但是他并不认为，这些怪物是全新完整的生命，一种改造进化的结果。

容器9的脚底下，全是爬来爬去的小生命。但是他却不是食物。千辛万苦的从工地骗来的‘背景简单无人在意的’优秀个体，简单喂食实在过于浪费。一个个克隆出来的小孩被推进了房间，为了加快速度，也没有去改造脑部结构，连智商植入步骤也跳过了。房间里是哭声、咀嚼声和呕吐声。

吃饱了肚子的小生物，满足的跳来跳去，优秀的个体已经开始尝试使用背后的翅膀。这个时候9们才会派上用处。大型机器的舱门打开，里边是一个个有着奇怪的如同脉冲灯一样的组件。如果月淑在这，会告诉她这样的程度根本不行。没有了设计图，他们所有人倾尽全力，也只能重构到这个程度了。和曾经月淑的抽取仪相比，不但外形简陋，明显少了很多监控和功能，最大的不同是，荒如就没考虑试验品是生命。

此时的她也穿着全身的防护服，弯下腰，抱了一只刚刚吃饱的污染怪，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的摩擦着怪物的肚子。虽然丑陋，但是放大的舒适感，让怪物自以为可爱的蜷缩着身体，享受这份生命独属的温柔。可是就一转眼，就被荒如扔进了实验舱，如同飞机托运流水线上的员工对待物品般。

实验舱转瞬关闭，因为环境迅速变化而感到焦虑的怪物四处逃窜但并没有出口。9被推到实验舱的另一头，巨大的输液管同时进入了他的躯体。

没有疼痛，这些营养物质是为了维持人体机能。恐惧已经到达了临界点，监控上的数字传出警报声。荒如满意的点点头，五个脉冲光谱仪开始无死角的照射小污染怪。

也许能听到惨叫？像没有配音的默剧，完全隔离的实验舱里，污染怪从张嘴到整个身体彻底干瘪，只有2分钟的时间。并不是抽取本能天赋，而是把包含了本能天赋在内的所有物质，转换成了被暗物质细胞溶液保护着的能量，全部灌入了9的身体。

吞食、毁灭伴随修复、新生。9的眼球活活撑爆，又迅速溶解，慢慢变化成新的诡异纯暗色眼睛。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完成更替。又需要经过半小时的观察，9安静得躺在那里。张高成的视角从下往上看，一片狼藉的实验室里，这样的9每天都会诞生，一次能成功4~5个。

这是完全靠生物本身去筛选进化特质，不能融合的会在过程中毁灭，新生的就是适配成功。至少到了这一步，只要这个9能够醒过来，就是个完整的天赋载体。

这是检查王立康的尸体意外得到的灵感。暗物质细胞不会随躯体的生存死亡发生改变，能完整的保护可以被依存下来的物质。是一种完全自主的选择，融合后哪怕宿主死亡依然能存活，只需要隔离好，就能保存下来，而且这个时候依然存活的，都是能完整融合人类躯体的完美适配基因物质。

从完全相反的方向完成了月淑的构想，让荒如倍感讽刺。曾经的自己也会在一筹莫展的工作后思考如何贯通道德枷锁，但生而为人总是需要接受束缚，把自己放逐在规则之外的前提是放弃自己的生命认同。

她拿出笔，即便电脑早就能完整无误的记录所有想记录的事，她还是喜欢用笔，给眼前的9做了记录：“潜在：飞行、两栖”。

……

雨琪接到了电视台领导的电话，从简要又超快语速的听感上来说，领导压力很大。显然廖广生已经恼羞成怒，第二天在上班早高峰时就包围了电视台的大楼。没有在现场抓到雨琪，他们并不甘心，又追到了快捷酒店。雨琪只是一个成分简单的社会打工人，在这样的抓捕下，11点还没到，依然穿着和视频里一样职业装的她，就和她的四个工作人员一起，坐在了sed的审讯室里。

“交代一下，谁指使的？”金路同以两个审讯员一组，把他们五人分在不同的房间里审讯。

雨琪有点害怕，想忍不住摸一下项链，但是面前的人都不是暗物质污染者，她知道鸣海无法对普通人出手，所以只能咬住牙承受。

五个人里，最后是驾驶员没有顶住压力。

他毕竟有软肋。

早晨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提早下班回家带她享受儿童节大餐。突然面对潜在的坐牢威胁，只能把过程说了出来。

重新站在一起时，他抱歉的对着这些年轻的同僚道歉，不过比起工作，已经有了家庭的人心里肯定会有一把偏向家庭的称，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雨琪没有理由去怪罪他。

“我要找担保人。”没有律师，只能找担保人。可惜她忘了，sed并不是执法机构，如果冷静下来就能明白，是廖广生公报私仇绑架了他们。

金路同最近处在一个心理建设期，作为廖广生派系的空降指挥官，他又想抓住仕途的光，又做不到像张高成那样的毫无底线。但是他也同样讨厌雨琪这类人，和网络上声讨他们无能的人一样，在金路同眼里，这些人都该抓去喂食。

他们果然被带到了sed的研究所，廖广生也在这里等他们。

杂乱的刘海下，是一张倔强的小脸。可能是因为疲劳，化了淡妆的眼睛下，还是能微弱的看到黑眼圈。忽略到嫌弃的眼神，白皙的脖颈上，小姑娘还带着一根一看就不算昂贵的项链。‘刚刚踏上工作没多久就想跟我斗来博出位？’职业女士西装，包裹着年轻的身段，腰也不粗，能很好的和收腰的西装相得益彰。无法控制的往下半身看，西装裤裙延伸到脚踝上方，腿很长，略有泥泞的平底皮鞋里，应该裹着黑色丝袜。

这已经是这四人里最精致的一个了。廖广生无奈的看了看另外三个，蓬头垢面，有一个甚至还穿着t恤和多达6个口袋的短裤。

就是这群人，把自己精心安排的人设打造摧毁了。一直到今天，网络上的舆论依然对廖广生不利，这样的局面，他的竞争对手哪怕如同他一样是个网络社交白痴，也知道好好利用。

“你们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廖广生开口了，声音平和，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智慧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