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善战的女人（1 / 2）
清晨的点心店，雨琪边刷手机边排着队。昨天的通告经过了整晚的传播，评论也很有意思。有点出人意料的是，看不到太多完完全全坚定的相信廖广生团队的支持。也许经过了持续了几乎半年的折腾，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会怀疑是不是官方自己因为办事不利而开始寻找替罪羊。
毕竟如果像视频剪辑里的鸣海那么残忍夸张，却仅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是非常没意义的。雨琪有点担心但也觉得有点好笑。这可能是廖广生那个年龄的人没有预料到的事。轮到自己了，雨琪给自己和陪她外勤的工作组都买了一份早餐。他们一共五个人，昨天白天东奔西跑，从孤儿院到工地，因为行程的繁多，就决定当晚都集体住在快捷酒店里，边剪辑边后期。
这样的工作节奏，在他们这个行业里其实也很常见。对大多数刚刚开始工作的人来说，高昂的薪资回报当然可遇不可求，但是得到独立制作节目的机会并且完全授权，却更加让人废寝忘食。雨琪的团队里，有三个人其实就是她那个‘都市怪谈’节目组的，研究过一些关于暗物质污染怪的资料，所以做视频的时候，把这些科普内容也尝试穿插进去。
又想‘洗白’鸣海，又想暗地里对廖广生造成反击，最好又有社会科普意义。
“雨琪姐，今天去哪边？”化妆师一边尽力粉饰雨琪的黑眼圈，一边修正行程。
“今天去采访一些真正的幸存者。”手机的邮件里，是夏凛发给她的一些资料，里面安排了几个事件的当事人。
房间的角落里，逆变器的插口上插满了各类设备。这些就是雨琪的武器，脑海里想到那个坐在她家外面小吃街乖乖等她的身影，她不自觉得握了握拳头。
郑秀靖是被羁绊之念安排出场的人。作为曾经的空乘公司leader，她在为人处世方面非常的有经验。羁绊之念在公关类项目上如同一张白纸，所以夏盈在看过所有新人的资料后，直接让她来负责协调这一波舆情。
她当然很欣慰，来到新的职场哪怕自己的履历再特别，没有机会也就没有起跳点。虽然现在的工作根本不是服务业也没有绩效考核，但肉眼可见的优秀的圈子里，就一定会伴随危机感。思前想后，她制定了一个围绕她本身经历的操作。
约定在了小鹿路上的甜品店，1点。那里离她的家不远，一个完整的故事流程已经确定好了。预定了位置，和店长打了声招呼。约定在用餐高峰前完成拍摄，小店里，工作人员和店长都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确认了没有版权防露出的品牌用品后，干脆挂上‘暂停营业’的标志，让几个年轻男女员工换上常服，扮演店里的客人。
刚过9点45，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就开了过来，小鹿路的马路车位是有时间限制的。在过了规定的时间后，才可以正常停靠。所以除了充当司机的工作人员，另外四个人先拿着设备下车了。
“你好，我叫雨琪，纪录片制片人。”雨琪伸出手，和郑秀靖握了一下。
“你好你好，初次见面，果然和照片上一样漂亮，”郑秀靖的笑容很温柔，虽然第一次对话，都让人有种老友相见的亲切感，仔细看，笑容的背后甚至还有一丝忧郁，像重获新生后的释然。
这些当然是剧本的一部分，她们两个人早就在基地里认识。见面的视频拍完，职业女性作为天生的演员，这样朴素的镜头一次就过了。化妆师兼职灯光师，听从摄影的意见，选择了一个分享一半自然光的桌子旁，架设了反光板和补光灯。
“我现在回想那一天，都觉得活下来是幸运的……”两个女人就在那静静的对聊着，雨琪只要稍微施加引导，郑秀靖就会在沉默片刻后接上，“后来知道他叫鸣海，在sed和官方完全束手无策时，是他救了我们……”
“那你觉得为什么现在官方会选择‘抹黑’他，对不起，我说抹黑，你不会生气吧？”雨琪的双眼饱含真诚，化妆师的水平很令人信服，不是那种为了上镜好看而追求的轮廓，仅仅为了突出一个追求真相而不停奔波的坚强，镜头里的雨琪都会给人一种‘真诚感’。
“呵呵，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我并不会强迫别人怎么去理解，怎么去害怕，”郑秀靖吃了一口甜品上的车厘子，慢慢转过头看着窗外，阳光洒在她冷艳又哀伤的脸上，“制片人，我说这些你们会剪掉吗？”
“当然不会，我们思考的是现象背后的真实，我想完整的从当事人的角度来完成这档节目。”
郑秀靖点点头，认真的看向镜头，“谢谢你，鸣海。我们普通人没法在这样的污蔑里去反抗什么，我只希望你安全，真相永远会是真相……”
“卡……”，编导喊了一下，做了个ok的手势。
雨琪一口气喝完咖啡，客串道具的司机不是一个好剪辑跑过来赶紧把收音麦克风拿下来，然后检查设备并且整理资料。
“拜托你了，雨琪，夏凛那边说，羁绊之念目前不适合在公众面前露面，我们现在只能在舆论方面尽力提供数据和资料。”
“说什么呢，鸣海的事就是我的。”雨琪摆摆手，准备下一组镜头。
……
“危机后，我回到了家，和公司请了病假。但是因为最近大家都知道的，其实公司也是停工的状态。”郑秀靖带着雨琪，来到了小鹿路里的家。
这是她精心安排的‘普通海城人’构造的一部分。
确实有点震撼雨琪了。虽然家里条件也算不错，不过即便在海城，小鹿路上的家也至少是个隐藏富豪。郑秀靖的行为举止从来不盛气凌人，但是交流里的温柔中通常会有一点淡雅的气质，仿佛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会动摇她内心的坚持。
事实上也确实只有这样的人，能在各种场合里游刃有余。镜头里的她，站在自家种的树前，轻声细语的述说‘因为自己只是普通人所以完全感受不到廖广生所谓的尽一切可能保护市民安全的决心’，“就躲在家里，你没听错，雨琪小姐。”
“明白了，普通人毕竟不会喜欢没事出现在电视新闻里，这样确实会缺乏关注度，我们能理解你。”
下午的拍摄更加顺利，历城的爷爷不是省油的灯。他选择的‘安静的地方’就是他家里的书房。勋章在墙壁上熠熠生辉，是一个真正为普通人流过血流过汗的男人。雨琪都不需要多改编，历盈就已经把当天的故事告诉了老头子。
“连保护群众的兄弟的安全都照顾不到，装备也不行，整天就知道喊口号！”这样的角度，郑秀靖在安排时以为老历会难以配合，不过显然她低估了知道真相后的真正军人的怒火。
从浦托区的社区离开，摄制组又马不停蹄的回到快捷酒店，结果门口站了一个人等着他们。
“小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林辉从领导那边听说，雨琪会负责一个‘可能会饱含争议’的节目后，立刻找到了摄制组的行程，终于在下午5点堵到了他们。
雨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林辉，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公众场合流露一点让别人误会的暧昧话语，说实在的，她挺讨厌。林辉的工作能力其实挺强，在她的职业生涯初期，算是不错的朋友。有时候下班也会一起看场电影，工作时也会一起去吸烟区聊天。
但就算这样，自己也是自己。不是林辉的小琪。
“如果不是来帮忙的话，请不要挡路。”剪辑和渲染还有内部审查，整个流程下来如果想在黄金时段播出就又是争分夺秒。读不懂空气的学生时代也许可以玩浪漫，但是现在这样的环境和时机，雨琪真的没有任何心思在林辉面前浪费时间。
“我已经拿到了鸣海导致盖得保安公司生化灾难的资料了！”林辉面露冷笑，手上的公文包，仿佛他的利剑，“第三个视频会让他知道，身败名裂。”
“全是你做的？为什么？廖广生逼你的？”
“哈哈，我林辉是什么人，廖广生也像你一样眼瞎吗？”“别傻了小琪，大家不是小孩子了，形势逼人，你和我在一起才不会吃亏！”
雨琪和摄影点了点头，转过身鄙视的看着林辉，自己的同事就是陷害鸣海的主力军，她无法理解，曾经在她面前高谈新闻自由，真实可信的人，成了眼前的样子。
“你是缺钱吗？”
“钱？我林辉像是需要拼命赚钱的样子吗？我缺的是你的道歉！一个明明也收到我的爱意还在跟我玩欲擒故纵游戏的女孩的道歉！”
雨琪难以置信，一把推开了林辉，对着摄制组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林辉被突然推倒在地，坐在地上还听到了一句“神经病”，酒店门口有很多才放学的高中生经过，青春的小姑娘双手捂住嘴不敢正面笑话他。
脑海里的空白渐渐又被愤怒代替，“鸣海，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