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三天的烦恼（1 / 2）
“姓夏吗？”雨琪自言自语，把这些存入脑海里。
大家都有点陷入回忆的沉默里，大雨淋在落地窗上，雨水汇集，从固定的地方滑下。
一群致力于改变人类生活的人，在多年前的学校里，一起把理念变成了产品，创办公司。今天以后，它的过去就不再重要，未来将是一家彻彻底底的官方背景的武器类供应商。不知道曾经的创办者，会自豪吗？
工作人员正在把王立康的形象慢慢擦去，仅仅一天时间，他在这里的印记已经不被允许存在了。廖广生坐在能旋转的办公椅上，满足的让自己面向外景，“虽然过程不对，但结局不错。”
他示意秘书出去应付记者，自己拨通了张高成的电话。
“可以开始了，一步一步走，你会做事的吧？”
张高成有一点点不爽，那么多年来，他和廖广生一直走得很近。他记得廖广生一开始的虚心好学，作为圈外人，时刻控制着自己的言行，给搞科研的张高成行方便。那些野心和戾气，有时更像保护他的伪装，张高成以为自己很了解廖广生。
然后一直到今天，他明白自己也只不过是他是路上的同路人，专业对口，仅此而已。
有一天当他遭遇王立康一样的遭遇时，自己的价值是什么？能让廖广生感到可惜吗？
“明白，放心交给我。”这是一张单程票，踏上后再回头，原来的自己也早就越来越远了。
◇
三天前的智作事件已经慢慢冷却了，但是今年才38岁的林梦，却失了业。
以前每逢过年，家人们聚会，林梦都是正面的典型。科技公司的高管，线条分明的肌肉，温文尔雅的性格，没有人在意维持这些的林梦付出了什么，只知道他年少有为，自律又自信。
业务类高管通常只需要保持团队的业务指标和一些琐碎的商务对接，在成熟的智作里，科研、售后以及推广，都单独分离了开来。业务部因为有外骨骼辅助这样的拳头垄断产品存在，反而变得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挑战性。
林梦当然也明白，但是不在意。所有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业务部很快乐。他经常和与他关系不错的侄子，在电视台同样当一个小小领导的林辉说，他每天工作的最大压力，是怎么帅气的出现在办公室里。
像这样的工作氛围，同事们平时讨论最多的还是去哪里买，去哪里玩，和哪个pub更好玩。有时候，林梦也会刷刷sns，分享自己的高薪之路，问出那些‘我不理解一个人自律了为什么找不到年薪百万的工作’这样的话题。搭配一张刚买的手表图，夜景下的酒杯也很重要。骂声一片的评论林梦完全不在意，因为私信里会有很多‘懂他的’共鸣女人。
这些‘烦恼’，如今都不在了。智作的业务部直接被全部替换。实习生也好，高管也好，在专业的收购团队分析师看来，完全没有作用。林梦本来想着自己作为部门领头，只要配合好hr，给自己转个岗是没有问题的。
隔壁研发部的除了自己跳槽的，全部被续约。那些上班就随随便便连发型都不打理的人、停车场遇不见的人，都在骂骂咧咧里被提供了新的合同。林梦一开始挺冷静，人设很完美，自然不能公开找工作。悄悄的和一些熟识的高管们问询，“林总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我们怎么招的起?哈哈。”“业务部？我们公司业务部要求35岁以下，能拼的，林总不用那么辛苦！”
三天前，和王立康的形象一样，他的工位都被清除了。站在门禁前，依然穿着时尚的林梦，压抑着怒火，质问安保，“怎么？还没签字连门禁卡也注销了吗？”
“不好意思，林总，所有‘优化’的成员全部安排去门口那个临时的接待台，这是上头的意思。”
“有意思！”林梦的内心没有表面那么愤怒，一丝惶恐慢慢开始吞噬他。手机里有提醒他手表的分期本月需要缴纳的费用，上星期的pub里认识的学生妹，正在暗示‘儿童节也是节日哦，每个节日都要和爱的人一起度过’。
和周围几个同事交流了下，赔偿能撑三个月。已经是非常体面的辞退了，林梦无法抱怨。23岁的实习生已经有了下家，海城的穿戴产品大多数被智作垄断，新的科技公司业务线想吃也只能喝汤。但是人家23岁，重新做什么都无所谓，不是林总。
雨连绵不绝，林梦早晨注册了新的账号在二手交易平台把一些不用的奢侈品挂了上去，真正的9成新，因为为了维护人设，有些东西真的只能出场一次。看着明显成色不佳的同款产品写着‘女生自用’而疯狂被留言，林梦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这周接不到offer，就要把车先卖了。
亲戚们并不会真的关心林梦，哪怕他曾经确实在智作混的不错。侄子倒是会的，前段时间林辉还问他要了两张内部的产品发布会门票。今天就是林辉约他聊天。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智作巨变的人，也许跟他之间，能聊到感兴趣的内容。
林辉也是这么想的。
表白失败的晚上，他无来由的开始讨厌‘没理由没付出却被异性喜欢的人’，他一眼就看出鸣海根本和雨琪不熟，但哪怕扮演暧昧的戏份，也总该是内心的倾向吧？宿醉后醒来，觉得主要还是自己无法在生活里给雨琪留下足够的烙印，听说要挖掘智作的内容，就想到了林梦。
约好了11点见面，避开了上班高峰，林梦有点烦。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高峰了，一遍遍无聊的刷着邮箱，除了账单什么都没有。心里曾经想过，逆境中看一些励志的电影和小说，真的碰上了，焦虑会吞噬到你完全没有心思热血。
“林辉，这。”马路边的brunch店，还没到中午，人太少，现在点餐的话，一下子就送上来了。等待的过程一样非常重要，所以宁愿先喝着免费的柠檬水。这不是省钱，对成功人士来说，正因为经历过了炫丽的烟花，才能淡定的选择自己选择的平淡。这是曾经林梦的餐厅准则。
“这么早就到了吗？”林辉收起雨伞，立刻被旁边的店员接过。
“今天本来就有业务要谈，天气不好，就早点出门了。”
“啊，那不是影响到你了吗？对了，智作没留你？”
该死的林辉，说这种话在开放的店里，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林梦的表情抽了一下，“嗯，业务部整天被针对，官方那边要重整，我们的背景过于海外了，要重新定个基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梦侃侃而谈。
“是吗？智作以后运营方式可以转向保守，不那么商业？”林辉甚至拿出了录音笔，pad上也点点画画。
“你这是干嘛？不会是搞调查吧？”林梦喝了口水，招呼了一下店员，示意提供纸质菜单。
“帮同事忙呢。最近智作的话题很热，需要更多的资料。”
“就你们那个愣头青同事啊？哎，这女人真的多事。”林梦想到了三天前，雨琪那模棱两可的突然发问，直到今天，在sns上依然有人分析。
林辉露出一丝不高兴，“我们记者当然得这样问了。”
“你小子，看上人家了吧？”林梦的语气轻松，但是他的心很痛。
菜单上的菜品，价格不菲。
忽略最便宜的‘最受欢迎’，了解一下最贵的‘至臻之选’，然后选择中位价格的‘季节限定’。
店员耐心而温柔的点点头，用笔记在自己的纸质备忘录上，后退着离开桌子，不打扰他们的聊天。两个人从智作聊到女人，最后话题突然飞跃到前段时间的天灾和诡异生物入侵，除了没有实质的作用，这次聚会总的来说还是挺满足。
“你等等还有业务要谈是吧？那我不打扰了。”假装忽略了林梦的失业，林辉得到了他想要的智作‘内部信息’，手掌一伸，买了今天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