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剑伏异魔(2 / 2)
那怪物一声痛吼,腰间血肉一合,竟生生将那柄紫剑夹在血肉之间,一对巨爪交错挥出,一爪断来人后路,一爪攻来人胸腹。若是随便一爪掏实了,只怕来人当场便得开膛破肚。来人见状不谐,急急弃剑后退。眼见那怪物的爪子要落到身上,那人长吸一口气,跃起半尺,一脚蹬在剑首上,身体顿时便似腾飞一般,差之毫厘地避过了这一爪。那柄宝剑剑身一震,剑刃竟尽数没于那怪物体内!
此时那人方才有片刻机会喘息,月光映在他的长袍上,显得颇为洒脱——来者正是真为道人。
真为道人手掐剑诀,曲直虚引,那宝剑宛若通灵一般,发出一声轻吟,轻易地在那怪物体内抽了出来,带起一大蓬血雾。那怪物不慌不忙,双爪挥舞颇有章法,一时间竟将真为道人的道法尽数抵御了下来。一时间,空中宝剑破空声与切割皮革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为了压制怪物,真为道人无暇去施展大威能的道法,只是以御剑之术辅以小术增加剑势。眼见怪物出招愈发紧迫,力道一击重似一击,他便清楚,若是稍有不慎,只怕自己这些师侄里就会有一两人折在这里了。
突然,那怪物浑身红光大放,真为道人措手不及,紫色宝剑竟被其这一招生生逼退!真为道人愕然凝神望去,只见那怪物身体迅速膨胀起来,转眼便高达三丈,一身血肉迅速消融化为朦胧雾状。那怪物体内隐约可见一道光影,真为道人顿觉有几分怪异。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感到,只怕那光影才是怪物本体。那么,这道肉身,对于这怪物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怪物巍峨的身躯舒展开来,却并未有什么进攻迹象,只是双臂一展,仰头,望天!其大张的口部,如咆哮状,却不闻其发出半点声音。真为道人忽然神色一变,他清晰看到,那怪物大口张合之间,星辉月华竟被其吞入体内!
“退!”真为道人大喝一声,一挥手,辰儒四人应声而退;他手一招,紫色宝剑倒飞而出,悬于他的面前。他手掐印法,口中念念有词,一蓬蓬紫色雾气在剑身上喷洒开来,在半空中凝成一道道紫色剑影。
良久,那怪物大口一合,倏地转过身,双爪合拢于头顶之上,身子猛然一躬,宛如跪拜一般骤然俯身而下!没有人对其这看似滑稽的动作流露出丝毫笑容——因为眼前的恐怖的景象!那怪物双爪划过的空气如烧灼过一般扭曲着,双爪划出的那一道高达五丈的血色光刃激射而出,分明没有触碰到大地,大地却在无声无息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雾气如冰霜遇火一般迅速消退,那一道红芒光芒渐渐暗淡,但其形却在迅速膨胀,隐隐竟有了连天接地之感!隆隆轰鸣之声自远处传来,那光刃去势不减,如扫荡世间的魔神一般,碾灭着沿途的一切。
真为道人愕然举首,眼睁睁看着那光刃劈到山脉之间,生生将一座山劈作两断,不由得遍体生寒。但那怪物气息迅速萎靡了下来,但真为道人却不敢妄动。虎老尚有余威,更何况这个能撕山裂地的怪物!真为道人心中忽然一动,想到那道光影,愈发觉得这副肉身或许强横,却并非这怪物的关键所在。思及此,他手掌一握,擎出一杆令旗来,略一挥舞,半空中凭空出现了四枚令旗。辰儒四人见状,迅速各自寻了一处令旗侍立,显然是久经训练的阵法。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叹,“四象古阵”四个字在浓雾之中飘散。这四个字并未惊扰到聚精会神布阵的五人,却令不远处树梢上窥视的少年扭头探了探脖子。
蒙蒙的微光在四枚令旗上凝聚,雾气升腾间,青龙白虎玄武朱雀踏空而立,尺余高的虚像皆仰天作咆哮状。突然,青赤玄金四色光柱自九天茫茫处直射世间,落在真为道人高擎的令旗之上。真为道人一手高举令旗,一手握紫晶宝剑,低喝一声,宝剑如重逾千斤一般缓缓斩出。
这一剑并无那怪物一拜的威势,却也隐隐令天地为之一亮,一道剑气自剑上激射而出,带着蒙蒙光华斩在怪物身上。奇异的是,这一剑并未有丝毫轰鸣之声,甚至天地间都寂静了下去,那一剑的剑气也并未在怪物身上展现出何等神威,只是如炽刀入牛油一般,轻易地便切入了进去。那怪物身上的赤色光影却在此时剧烈颤抖起来,恰似泼入滚油的冷水,剧烈挣扎之间几乎要脱离那具躯体而去。突然,那怪物身体一凝,旋即猛地回过头凝视着真为道人。那怪物头上的肉瘤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红色球形晶体状,宛如一颗颗眼球,目光深邃。下一刻,那些眼球之中的神采竟迅速消退下去,那笼罩怪物周身的红色光影也迅速消散。紧接着,那道雄壮的身影便轰然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鸣。真为道人怕其不死,又连斩数剑,直到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方才小心翼翼地走近了那怪物身畔,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怪物,确认那怪物彻底气绝,方才重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师叔!”四人赶上前来,扶起真为道人。真为道人面带庆幸,瞧了四人一圈,方才重重松了口气。“你伤得什么样?”真为道人望着蕡儿问道。
蕡儿轻轻摇头,道:“并无大碍。”
闻言,真为道人点点头,道:“即便伤得不重,到底还是要养好,不要留下暗伤。我们便在这村里多住一些时日吧!”说着,示意夜妤娥扶着蕡儿,自己当先引路。沿途,辰逸将途中所历之事讲了一遍。真为道人略略思索片刻,道:“永济庄其实是有些神异之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不可考,但从庄内些许蛛丝马迹可晓得,当年那雷霆应是有高人斗法所致。那斗法余威在永济庄周边化作阵法一般,常人难以进入,而庄内自成乾坤。那回銮镇看来是有些猫腻,明日我自去探访一番。”
不过走了一刻钟的工夫,真为道人便驻足。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之下,他伸出一只手,凭空一拂,只见那浓雾迅速退散开来,一座静谧祥和的村子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二十年游历时经过此处,却只是匆匆经过。此番重来,到底是有些沧海桑田之感。”
众人连遭惊异之事,早已疲惫至极,匆匆收拾后,略进了些饮食,便早早歇下。民舍简陋,几人却皆不见丝毫鄙嫌之色,仿佛从来便是在这等简陋之处居住一般。
萧萧寒窗,疏星淡月。
蕡儿在床上反侧许久,见众人已经睡下,便独自披衣起身,行过小陌,望着寂寞的原野,怔怔出神。
“瑶池揽月,不是你那般用的。”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她身侧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