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山西向(上)(1 / 2)
“瑶池揽月,不是你那般用的。”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她身侧不远处传来。蕡儿立时惊觉,扭头看时,一个少年正自顾自地从野草荒堆之中坐起来,望着她道。
听着那少年一口道破自己的绝学,蕡儿心中大为讶异。这一道法乃是瑞和观先辈外出历练之时偶然所得,几乎不曾显露于世间。除了同门略有所闻之外,即便是关系极近的其他些许庙观,知道这一道法的都是寥寥。若非当初那位先辈爱惜自己才学,在坐化之前将这门道法传与自己,只怕这门道法如今便于世间绝迹了。这般想来,这少年见识当真广博。但紧接着,些许不服便浮上心头。落到面上,她只是面露寒霜地瞧了少年一眼,并未说话。
“瑶池揽月威力虽大,却非紧急之时的救命之法。此番你也就欺负那魔魂卫死去多时了,若是那魔魂卫尚有半分神志,你也绝无施展道法的半分可能。”少年不紧不慢地道。
蕡儿心中虽有些不服,但见那少年认真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思索着少年的意思,只听那少年继续道:“危机之时,求的便是保命,彼时片刻即可定生死,谁会给你机会这等从容地起手?此道法虽可借星月之力,但力求攻伐,并无半点自保之力。此时若遇袭,必遭此招反噬,这一点你须牢记。”
“你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终于,蕡儿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少年淡淡一笑,道:“因为这招,便是我创下的。”
蕡儿不由得脸色一变,但少年并未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将目光投向那茫茫黑夜。许久,蕡儿方才起身,盈盈行了一礼,准备告辞离开,偶然却见少年眸子里流露出的与他面目极不相符的沧桑怅然,不由得脚步顿了顿。正在她转身之时,少年叫住了她。她望向少年,此时相距极近,她忽然觉得这少年是见过的。仔细回忆了片刻,这正是先前在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华衣少年。
少年起身,将手中的剑递了过来,道:“你道法尚可,只是缺一柄好兵刃。这柄‘玄枵’,虽算不得开天异宝,却也属九天神兵,乃阴魄炼就。此剑修成,可御虚极。只是驾驭颇难,你需小心在意。”
蕡儿欲辞不受,那少年却已将剑塞到她的手里,待她抬头之时,那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微风吹来,带着料峭春寒,蕡儿心神为之一清,之前的一切恍然若梦。但掌中的仙剑却提醒着她,一切皆为真实。她忽然想起,那位传她道法的前辈谈起偶然得到这道术法时面上流露出些许尴尬,想来当年那位前辈也经受过这个奇怪少年强买强卖一般的“行径”吧!
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仙剑。剑鞘寒凉,剑柄碧蓝,吞口乃一轮明镜一般,其中心如镶嵌着一枚玉璧。她轻轻抽出仙剑,剑身如水,翻转间隐有波澜荡漾,其色为银,其内隐约有影。仔细看时,一为玉兔,一为玉蟾,沉浮于剑内所封太阴真水之间。忽然,两列剑铭在剑脊两侧缓缓浮现。蕡儿仔细看时,道是:阴精主秋,天威六陈;北极主冬,万邪塞奸。剑气吞吐间,仿若欲冰封天地。这股剑气被紧紧束缚在剑周半尺之内,但其中肃杀之意令百尺之内已然返青的草木迅速枯黄了下来。(作者注:玄枵,星号也。玄枵剑铭,化自《云笈七签》
蕡儿还剑入鞘,那柄剑忽然寒气大放,下一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回了剑身,一枚枚符文在剑上浮现,凛然剑气迅速收束而回。不过数息之间,这柄剑便再无半点异象,原本四尺长剑竟缩为三寸,倒像是一件配饰。她执着小剑,心中却愈发不安;欲将剑归还,那少年却已不知所踪;欲将剑放下,又恐他人拾到反而伤身。想了一回,索性心中一——下次见面再还他便是了——将剑配在腰间,反身回屋歇息了。
百尺之外,夜色之中,一名老者身着单衣,伫立寒风之中。眼见蕡儿离开,方才轻叹一声,转过身,慢慢踱步上山。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忽然脚步一停,抬头望去,只见少年正冷冷看着他。
“聿除,你怎在此处?”那老者笑了笑,问道。
吴聿除冷笑一声,道:“亓舫,你倒真听那些老头子的话,自从我回来之后,你可谓是寸步不离啊!你到底想做什么?”
亓舫面庞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他凝视着少年,终于开口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吴聿除挑了挑眉,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轻佻,道:“喜欢一个女孩,送点东西算什么?”
亓舫嗤笑一声,道:“你少胡说八道!这借口你怕是用了八百遍了,也没见你究竟对谁动过心思。你若真喜欢她,我也不必在这里了。”
吴聿除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是想让我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