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 2）
弟妹，我们进来说话吧。江把女人请进贵宾室。
女人大大咧咧地进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
江也在她对面坐下。想了想，微笑着：弟妹，是不是家里碰上什么难处，急需用钱了？
家里老人住院了，急需用钱。女人看了看阿良：你们也都知道的，我们就是一个农村家庭，这么些年，我们一家老小就全指望着余海东一个人在外面挣的那点辛苦钱养家糊口。我在家里照顾老小，再种点田地什么的。平时要是没灾没病的，日子倒也还可以凑合着过着。可要是一旦有了灾啊病啊什么的，尤其是大的那种，我们马上就是要倾家荡产了。
五万够吗？江问。
放心，我不会背着我老公，跟他的朋友借钱的！女人倒也倔强。
那你有什么银行卡吗？请把你的卡号给我。
女人在衣服口袋里一阵翻腾，然后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把卡递给了江：我的正好也是中行的。
那好，弟妹，你稍等啊。江拿着银行卡，快步走到阿云旁边，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没过一会儿，江拿着卡回来了。他把银行卡还给女人：弟妹，卡你收好哈。给你打了六万。五万是还你的本金，另外一万是付你的利息。
我去机子上查一下。女人说道。
嗯，好的，弟妹。江指指右边的那台机器：那台机器就可以查询的。
知道。
不一会儿，女人走了过来：六万钱收到了。但我手上没有你的借条，我就打张收条给你吧。
不必了，弟妹。江微笑着：我当初也没有打借条给大牙的。
他妈的，蠢蛋！这么多钱借出去，借条都不知道要一张。女人愤愤地低声骂了一句。她冷漠地看了江一眼：那我走了。
弟妹!江冲着女人的背影喊了一句。
什么？女人远远地望着江。
你来闽中，大牙他知道吗？
不知道。女人简短地答道。
那麻烦你不要告诉大牙，我还钱给你的事情。江诚恳地望着女人。
女人也用她凶悍的眼神，直视着江：那我也麻烦你们，以后再喝花酒，就不要再叫上我们家余海东了！你们都是有钱人，也还单身。可我们余海东呢？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他能跟你们比吗？说完，女人转身快步离去。
什么情况？阿良站在江的身边，望着女人扬长而去的背影，问道。
江笑了笑，看看女人远远的背影，没有说话。
哥，大牙这老婆这么做，是不是不对呀！还有，你为什么不让她告诉大牙你还钱的事情呢？阿良不解地问。
没有什么不对！江笑笑，看着阿良：今天的事情，你和阿云都要守口如瓶啊！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提起！尤其是大牙!明白?
好吧。
阿云办好业务，三个人并排着走出银行的大门。
亲爱的，你和阿良先回去吧！我想去附近的超市逛逛。阿云对江说道。
那我开车送你吧。江说。
不用不用！阿云说道：这里过去很近的，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去吧。我就随便逛逛，很快回来。
江望着阿云:确定不用送你?
阿云微笑着望着江：确定。
江轻柔地捋捋阿云有些凌乱的鬓发：那好吧！记得早点回来啊。
好的。你们忙你们的去吧。阿云微笑着答道。
嫂子再见！阿良微笑着冲阿云摇摇手。
再见！
江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望着阿云喊道：买的东西要太重，就打出租车！千万不要挤公交车！听见没？
知道啦！阿云微笑着凝望着江，摇摇手：拜拜。
目送着江和阿良的车缓缓地汇入车流，阿云转身，朝前面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36路公交。车子缓缓在二医八院区站停下。
阿云下车。走进了医院。
挂号。妇产科。
人比较多。坐在走廊玻璃钢的长椅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阿云了。
你怎么了？中年的女医生看着阿云，轻声问道。
我怀孕了。阿云看着桌上自己的病历。
你自己测过了？医生边问，边打开阿云的病历。
是的。
月经停了多久没有来了？
有一个多月了。
那你准备要呢还是不要？医生边在本子上记录，边抬头望了阿云一眼。
阿云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她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眼泪忽然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医生对这种事情这种情形，显然已经是见多识广：没事，姑娘，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呢，等以后机会成熟了，再要一个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边轻声安慰着阿云，边快速地在病历上写着。然后她拿起阿云的就诊卡，在面前的机器上刷了一下：去交费吧姑娘！做一个b超，验一个血，如果没有炎症，等下就可以拿掉了。
躺在b超室的小床上，医生把一种冰冰的，粘乎乎的液体，挤在她温软的肚子上，然后用一个探头，蘸着这冷冰冰的液体，在她的肚子上滚来滚去。
阿云有些不安。
医生，这b超对胎儿有影响吗？阿云突然轻声问道。
年轻的女医生笑了：放心，b超对胎儿不会有影响的。
拍好b超出来，在门口等了片刻。
李青云！年轻的女医生手里拿着b超报告单站在门口：报告单拿去。
谢谢！
b超单上清清楚楚：早孕。孕期五十天。
楼下的验血的结果也出来了。没有炎症。
医生很仔细地看过b超报告单和验血的化验单，抬眼望着阿云:没有炎症。这个时候也是拿掉最好的时机。你想好了，确定要拿掉吗?医生的语调和她的表情一样平和。
阿云双目含泪，她的双手依然紧紧护着自己的小腹，半天没有作声。
中年女医生微笑着望着阿云：要不你先回去，考虑清楚了再来？如果可以，也问问你另一半的意见。毕竟，身为孩子的父亲，他也有知情权和决定权的。
泪水终是决堤般无声滚落。
阿云想了想，站起来：谢谢医生。我舍不得！容我再想想吧。
医生微笑着看着阿云，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从身后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阿云：姑娘，把眼泪擦擦！初为人母，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谢谢医生！
医生用她阅人无数的眼睛，望着阿云：姑娘，要不，我还是先给你开一些叶酸，维生素，鱼肝油和dha给你吧。这些东西对胎儿的发育生长极其重要！尤其是叶酸。你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好吗？
阿云点点头：好的，谢谢你医生！顿顿：医生，维生素是瓶装的还是盒装的？
瓶装的。
哦，那就麻烦你帮我多开一瓶吧。
好的。
在一楼的药房里拿了药，阿云站在柜台边，把一瓶维生素倒进另一个瓶子里。还有大半瓶装不下，阿云想了想，只好把这些装不下的维生素，都装进药店里免费提供的塑料袋里，塑料袋口打个结。然后，她把叶酸全部倒进这个腾空的维生素瓶子里。
阿云把药放进背包里装好，然后走出医院。
沿着医院旁边窄窄的小巷，缓缓前行。她的双手，抚摸着自己温暖而柔软的小腹，确定自己当妈妈了，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在她的心头荡漾。
我当妈妈了。她想：我当妈妈了！微笑不知不觉绽放在她的脸上。然后，泪水跟着也无声地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