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网千尺碧(2 / 2)
朱逸飞闻得声音,又惊又喜,大声道:“腾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围在边上的人,突然发难,七八件兵器一齐向二人招呼过去,眼见两人就要命丧于此。一个青箬笠,绿蓑衣的男人突然冲入人群,只听“哎呦”“妈呀”“咦”之声不绝,那人将围上来的六七个人兵器尽数收入怀中。只见他内力流转,竟将一堆兵器团成一个圆球。要知道,这其中不但有刀剑,还有水磨钢鞭、八棱锏等粗重兵器,可见此人内力修为惊人。
那一干人等简直看得呆了,一声唿哨,秋桐知道要糟,忙喊:“小心!”
果不其然,那一干人故伎重演,暗器又是天女散花式劈头盖脸向那人打来。却见那人猛然拿掉斗笠,上下左右一兜,将那暗器大都兜住,几个漏网之鱼也偏了方向,自动吸附在他蓑衣上。那放暗器的人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都呆了。
那人却叹道:“学艺不精,今天竟然没有全部接住。也罢,还给你们。”
说完,斗笠一扬,里面的暗器如蝗虫一样,一下向外围几人飞去。几人天天练习怎么配合,让别人躲不开自己暗器,哪里想到有天暗器竟会反噬?兼之暗器之上多有倒钩,煨有巨毒,不敢用手去接,只好上窜下跳躲闪,却哪里躲得过去,只得“哎哟”之声不绝,众人纷纷中招。剩下六人中那个胖子余掌柜甚是狡猾,一声令下,六人再次以满天花雨手法射出暗器,不过这次却是射向远处不能动弹的朱逸飞,那人手忙脚乱的救护,几乎顾此失彼,幸好漏掉的暗器竟都改变方向,都给蓑衣吸了上去。那六人就此乘乱上马,快马加鞭逃了。
那人无心恋战,不再追赶,赶紧过来看朱逸飞。看见朱逸飞脸色发灰,已然晕了过去,知是中了巨毒,当下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秋桐轻轻掰开朱逸飞嘴巴,塞了进去,又给他灌了一口水,把药冲了下去。缓了一会,朱逸飞咳了几声,慢慢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秋桐凑的很近的开心的漆黑笑脸,再向边上看去,看见了边上那身材修长的人一双关切的眼光,于是轻轻地叫了一声:“腾哥。”
这人原来是凤凰堂的四大护法之一,烟波钓客王腾。四大护法是凤凰堂的中坚力量,俱都是当打之年,要经验有经验,要功夫有功夫。分别是铁面判官曲飞,飞天蝙蝠肖黄,烟波钓客王腾、翻江鼋徐达,号称飞黄腾达。四大护法中,曲飞年龄最大,时年三十五岁,是执法使,铁面无私,飞刀例无虚发;肖黄据说可以飞,号称轻功天下第一,时年三十岁;王腾是护法使,善于追踪缉拿,时年二十六岁;徐达年纪最轻,才刚二十岁,善于水战,陆上也许是狗熊,入水则化为蛟龙。此外,与他们年龄能力不相上下的,还有前面提到过的金算子杨安,是凤凰堂的总管,钱粮收支调度都由他一手管理;另外还有军师计无施刘基。刘基年龄这比其余人等稍大一些,已过不惑之年。计无施是计无可施之意,是说让敌人无计可施。
王腾还有个外号叫天网,其实有几重意思,一是形容他接暗器时,如“水深群鱼集,一网千尺碧”;二是他自号烟波钓客,随身带的兵器就是一支渔竿、一个鱼网;三是说他的职责为护法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从来没有一个叛徒逃出他的手心,全被他用渔网裹得像粽子一样带回去,交给执法使曲飞按教规处置了。
朱逸飞挣扎着要站起来,王腾赶紧阻止:“你先别动,我这丸药只能暂实阻止毒性上行,并不能真正解毒,你少动弹点,试着运气护住心脏。”
朱逸飞对这位大哥一向言听计从,当下盘膝运气,护住心脏。王腾将手掌抵住他背上天宗穴,运气替他疗伤。
秋桐趁此机会,忍住害怕,从几个死人身上一一搜过去,搜出一堆大小瓷瓶,瓷瓶上既无标签,颜色图案也各不相同。秋桐打开一个青花瓷瓶,凑到鼻端去闻,立即闻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赶紧将瓶盖塞紧。心里想,这个应该是毒药,但转念一想,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是解药也说不定。一时犹疑不定,只得将所有药瓶都拢了起来,扒了一人的衣服,统统包起。
再看朱逸飞和王腾,两人头上都有白雾升起,汗珠自额滚滚而下,知他们运功到了紧要关头,不敢打扰,静静站在一旁守护。
不多时,两人同时吁了口气,先后收功。朱逸飞脸上灰气褪了不少,秋桐知道朱逸飞小命暂实是保住了,也长吁了一口气,不知怎地,心中对这黑瘦小子,生了这么多的牵挂。
朱逸飞开口问道:“腾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腾道:“还不是因为你闯下弥天大祸。根据内线提供的消息,听说你已将宋家小姐掠走,若是她在你手上出事,江湖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是以教主派出各路兄弟驰援。除了我之外,尚有军师刘基、大总管杨安率人星夜急驰,急速赶至江西行省。希望能护得你们安全。到了之后,查知你们已赶往集庆,是以军师派我追赶你们,他们则留在江西伺机营救慕纱。”
朱逸飞道:“宋家小姐不是吩咐放了慕纱了吗?”
王腾道:“事情哪里会如此简单,据我们在龙兴的内线说,莫兴善并未将此事告知宋吉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幸亏线人的急报,我才得以赶上你们。”
朱逸飞道:“谢天谢地,你晚来一会,我就身首异处了。”王腾左顾右盼:“那宋家的刁蛮小姐在哪里?”
原来宋秋桐装成卖炭少年,他一时竟未发现。宋秋桐闻他说话,“咯咯”一笑:“背后论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
朱逸飞忙道:“桐妹快来见过腾哥。”
王腾赶紧抢先施了一礼:“道听途说,姑娘莫怪。”
秋桐还了一礼:“不知者不罪,见过腾哥。”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在王腾身上打转,见他三十岁上下,身材修长,相貌英俊,肤色白晰,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心下暗道:“原来这世上好看的男人这么多。”一眼瞥见他的蓑衣上尚附着几枚暗器,不由好奇心起:“腾哥,你这蓑衣是什么制的,怎地竟能吸附暗器。”
王腾微微一笑,掀起蓑衣来,原来这蓑衣里面竟镶满了强力磁石。
秋桐不由鼓掌:“这主意不错,怎生想得起来的?”
王腾微微一笑:“这都是内人的主意。”
说着用布包了手,小心翼翼的将蓑衣上的暗器取了下来,是两枚颜色乌黑的铁蒺藜,一枚泛着蓝光的毒针。王腾小心地用布包好,装入布袋。
秋桐忍不住又问:“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王腾道:“内人精于研毒解毒,我在江湖走动,收集到有毒的暗器都带回去给她研究。”
秋桐恍然大悟:“难道你老婆就是神医连漪?”
王腾“呵呵”一笑:“内人正是连漪,神医可不敢当。”
秋桐赶紧将一兜药递了过去,急切地道:“那你快看看,哪个药能解朱逸飞身上的毒?”
王腾接过,接连打开几个瓶子,也是不能确定,就道:“也罢,从这到集庆也就五六天路程,这几天用我身上的丸药,加上每日运气帮他逼毒,应能支撑得到。只要到了那儿,内人一定会有办法。”
秋桐无奈,只得将药重新包好,挎在身上。
几人重新购置车马,一路向集庆凤凰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