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子遗孤（三）（1 / 2）

程俊拈了一枚蜜饯，翘着二郎腿对文蕙问道：“我七岁的时候，你是十三吧。”

文蕙点点头。

程俊：“当年的唐三彩贺礼，我年幼不记事。只迷迷糊糊地接了，你年岁大点，还记得那贺礼是谁办的？”

文蕙干笑了一声：“当年置办礼物的家人已经被老伯爷发卖了，首尾已清，婢子也不甚省的。”

程俊形色一厉：“胡说，你身为我的贴身女使，所有物品都交你收着，你又一向缜密，怎么会任由那样的东西流通，说，你在为什么样的人隐瞒。”

文蕙不敢答话，只是叩头。

程俊在屋内踱了踱：“我知道你要为谁隐瞒，那是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人，是……是太太吧。”

文蕙张口结舌，神色骇然：“不……不是，不是太太。”

程俊看其神色心虚，便知道他猜对了。

“果然是她！”程俊跌坐椅子上，“太太自那事之后，便久居佛堂，我心里一直存着疑影，只是不好说出口，文蕙，你将当年所知一五一十道来。”

文蕙：“不，不是太太，我什么都不晓得。”

程俊剑眉一轩，高声喊着小厮安普的名字，只教他唤人牙子来发卖文蕙。

文蕙哭花了脸，方磕头说了真相：“当年我十三岁，刚刚知事，当年本备了一件宋人蕉荫击球图页，已经装裱好了，可是后来太太要了去，再后来，那图页就变成唐三彩了。”

程俊闭目养神了一会，挥手令汗出如泵的文蕙下去。

程俊思想了一会，便起身向大太太寡居的花荫院走去。

大太太喜欢杜鹃，故居所栽满杜鹃，红花绿叶，风翻彩霞。

只是这里太静了，连风吹杜鹃的声音也格外悠长，时间似乎未曾驻留过此地，只有一年开，一年败的杜鹃花才令人觉得这里还有一丝活气。

程俊见到了父亲的正室夫人。

大太太素衣圆髻，衣袖都带着檀香的沉着之气。

程俊撩起下摆，向大太太行礼：“程俊见过太太。”

大太太双目微阖，只对着菩萨持念珠诵经文。

程俊豁然起身，见几上摆着的剔红缠枝莲八宝纹五供香炉中沉香将将燃尽，便拈起一块香料丢进香炉中。

香气袅袅，沉静沁人。

“太太屋子里挂的，可是宋人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卷？”程俊微微而笑，负手看着正堂中摆着的尺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