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遗憾（1 / 1）

傍晚母亲骑车回来，脸色阴郁，父亲问道什么情况，母亲便说着神婆说那是来索你和余贤扬命来的，如果我开了房门，那么我和父亲就会在睡梦中死去，至于保家仙，母亲说正好昨天都出去了，让厉鬼有机可趁。父亲听完叹了口气笑了笑说：“真能保家吗，能保佑我康复吗。”

春季万物复苏，生机迸发，父亲也病情也稍显缓势，但父亲只能静养不能下地干活，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也毕竟是个小男子汉了，父亲虽然不下地，但是他不放心母亲自己下地，便说着一起和我们下地，父亲在地旁边坐着，告诉我和母亲怎么种地，母亲嫌父亲絮絮叨叨个没完便骂他能不能消停一点，父亲回骂道：“这下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带着你上山你在那絮絮叨叨我有多嫌弃你吗。”

母亲听完后鼻子一酸流出泪来，急忙转过头擦了擦眼泪，不过这一幕谁都没有看到。

一会从路上来了个摩托载着隔壁村的两位中年夫妻，以前经过的时候也是经常打招呼，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停下来看了会我们娘两种地，和父亲打了声招呼，知道父亲得病，便赞叹的说到：“嗨，我们家的孩子七岁还得在手里抱着，你们家都能种地了，真懂事”说完又对着父亲说到：“老哥，你快好起来吧，看着你家孩子那么小，真是”说着妇女还抹了抹眼泪，两人和父亲交谈了一会便骑摩托走了。

我和母亲就这样一步一个坑的把地里的活忙完，种完玉米种土豆，从春种一直忙到秋收结束，大半年的时间我一边上学一边帮着母亲收拾田里的庄稼，母亲实在忙不过来就会去学校帮我请几天假把地里庄稼也收完，苹果也收完，一直干到地里基本没什么活了，每次忙活的时候小姨和姨夫也过来来帮过几次忙，每次走的时候还偷偷塞给我几百块钱，说是拿回去给妈妈，让她多买些好吃的。家里的猪已经全部卖了给父亲看病，母亲又到处借了几万块钱，但是父亲的病依旧和个无底洞似的。

父亲每个月到医院检查一回身体，每次母亲都是带着眼泪回来的，看着已经皮包骨头的父亲，母亲整天是以泪洗面，后来知道父亲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身体部位了，当然父亲还一直以为自己还是肺癌。

父亲还乐观地说，瘦点好，瘦点走路都轻松许多，但转头在我和母亲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抹泪，责怪着自己身体不中用。

这一年初中秋收我全部都上山帮着打下手了，看着母亲慢慢地也从从一个农村柔弱妇女逐渐成长成为了家庭的顶梁柱，皮肤也日渐晒黑，心里不是个滋味，心里想着设么时候能长大替家里分担一点，母亲不要这么累，母亲把上下五六亩地打理的也算是可以，但毕竟是女人，有时候力气还是不够用，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吗，别人家花十天半个月种地除草，收拾地，我们家就花个二十天一个月，活虽然干的慢，但是总会干完的，母亲总是安慰自己说。

母亲还是没有改掉迷信的心理，每个星期还是会去神婆家，这一次回来的时候又高兴的和父亲说，我又信了一种教，应该可以保佑你慢慢好起来。说着还在额前点了三下，说了句阿门。父亲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候的父亲基本已经躺在炕上了，白天扶着出去躺倒院子的沙发上晒太阳，晚上或者下午再扶回家，整个人已经不到九十斤了。

我在学校也是隔三差五的请假，后来老师也知道是为什么，并没有多问，有时候班里小孩子起了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老师也是帮着掐灭，训斥他们说说话和造谣长大了就会鼻子变得很长，会很丑。

家里等忙完秋收我也都是个精壮黝黑的小伙子了，不过孩子的本性还是没有改，该惹祸还是惹祸，闲暇时候，父母用不上我了也经常和伙伴们重复着以前的趣事，瓜地和果园自然是少不了，吃完还是回到山坡上休息，不过这时候我们也已经有数了，知道吃多少拿多少的道理，毕竟也都知道自己家里种的地如果被别人糟蹋了的愤怒，上过学也知道粒粒皆辛苦的不易，所以我们虽然还会偷瓜捉鸟，但都学会了节约和怜悯。

不过淘气淘的多了村里人也都知道是我们干的，不太过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我们太过分了，就会被找上门来，不过再看见父亲之后也是埋怨化作了叹息，把责问换成了看望，见到我之后也当着父亲的面夸我，然后再和我说需要什么开口就行，都是一个村的，让我好好听话，好好照顾父亲，临了事情也就罢了，临走还安慰父母，说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姨和小姑更是隔三差五来一趟，帮帮母亲，看看父亲，看我淘气的时候告诉我是个大孩子了，多帮帮父母，少惹爹妈生气。村里的人也是隔三差五三个两个的来看望父亲，看着逐渐不成人形的父亲，很多人都潸然泪下。

不过大伯从父亲病了就没来过，母亲曾经蒸完馒头在父亲的要求下给大伯送了几个，顺便去问了大伯一次问他怎么没过去看看，大伯却说余泽良这个兄弟他担待不起，自家的事情都能让外人解决，不听他这个当哥的，那自己病了也让别人去看，自己这个当哥的可不敢去看，母亲气急又差点和他打起来，后来母亲那个把月每天早上都会跑到平房顶上骂大伯，一直骂道他起床出门，晚上回来接着骂，还告诉我以后不能叫他大伯。每次骂他，父亲总会哭笑不得的说到我看你的气性见长这一年来，现在哥见了你屁都不敢放了，哈哈哈。

父亲去世的一个月前，每天半夜起来吃个苹果，完了在躺下，白天的时候身上痛母亲便会给父亲揉后背，父亲说这样揉着疼痛才能缓解一些。

有一次母亲出去买些东西，让我给父亲揉，回来的时候看见父亲正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吓了母亲一跳，问父亲怎么回事，父亲说我这个逆子，不好好给他揉身上，还掐他。

母亲听完一个嘴巴子甩在我脸上，大骂我滚出去。我当时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出门就去找小伙伴玩去了。母亲一边帮着父亲揉着身体，一边哭着说：“泽良啊，你一定要好起来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父亲虚弱的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娘两，我还没看够你，还没看见余贤扬结婚，我还想抱着孙子，在看着孙子长大，我有太多的不舍和遗憾，咱家才刚刚富裕起来，我这一病，不仅花光了钱还拉了饥荒，我要是死了，苦了你和孩子。”说罢，父亲也哭了起来，夫妻两个抱头痛哭。

过了一会，父亲继续对着母亲交代道：“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自己养不了余贤扬，你就找个好人在改嫁，地能种多少就种多少，果园忙不过来就给别人种着，如果有欺负你的你就烧香告诉我，我回来帮你吓唬他。”说完父亲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是母亲看着父亲还是掩饰不住的伤悲，伏在父亲怀里是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