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归途(1 / 2)
灯火阑珊的窗前,夜色淡紫薄暮,艾伦坐在自己的案头发呆,一旁站着的汤汤作为他特邀的客人兼恩人来到他的会客室,也是他的办公间。屋子的墙壁上着上个世纪流行的油画和古老的剑鞘。艾伦对里昂的同意保有怀疑。奥露斯告诉他涅莫娜卑鄙而抗拒的性情,她拒绝配合他的工作,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谈,甚至差点要动用兵力杀了他。而华已经在自己挣扎的时候被杀,颤抖的笔尖在苍黄的牛皮纸上写下扭曲的笔记和事由,签上几处名字,他草草结束这些繁杂的事务。他转过身对汤汤说『现在开始我们要小心周围,晚上睡觉都无法安心了』
『我会和负责我的工作地捎信告知他们我暂时不会回来,现在我也要帮助你们,毕竟帕尼大陆也是曾经照顾我生意的大户』汤汤如是说。
『最让人不安的就是他们的潜在,华已经成了那样,任由灵力的摆布,最后惨死』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似乎对你而言很重要』
『他是我从地精那里救下的人,我们一直都是一同战斗前线的伙伴』
艾伦知道自己还隐瞒了华杀害了侦察兵的事,关于这件事他只要想到华就会想起,装作脑袋疼痛的他转过身,星光洒在他的脸上,烛光又将其晕染。汤汤坐在另一旁说『如果你对你们国度的防御准备不放心,那你可以去那条黑色的河流』他又补充道『它连绵不绝有着比莫萨尔迷河还要多的水源,到那里的人倾听它河流的水声可以从中得到心中的答案,它会在心中回应你』
『它在哪里?』艾伦转过头。
『在雪山上,也就是我们的东北方向』
艾伦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他太激动了,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有太多的疑惑,接下来更大的灾难就要降临,那么去往河水那边会是明智之举措。艾伦将汤汤带到一处空的房间,那曾经是上一任上领休息的地方,今晚汤汤就要在这里入睡,然后明早起来。
太阳似乎还没有完全升起,汤汤和艾伦就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正厅,他们在饭堂吃过早饭便走了,艾伦以事关帕尼为由将接下来这几天的事情交给了另一位中领,然后自己起身出发。
汤汤的马匹在与涅莫娜交战时落下了,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他用巨大冰块凿另一块,直到出现船的形状,然后召唤一个冰柱放在船下,冰柱另一端一块巨大的冰块猛的下压,杠杆作用使得船升上天空,汤汤再往船底下的空气释放冰面,让船保持再一个高度上,因为驶过的冰面可以回收成灵力,汤汤不会因为快速释放冰面而灵力枯竭。他们飞的是如此之快,像空中的猎隼一样,身后是震颤的空气,犹如咆哮的飓风。
艾伦已经快要抓不住这样高速飞行的冰船,汤汤在前面引桨告诉他这还不算最快的速度,达到雪山可能还要十几分钟,如果以他目前可以创造的最快的速度那么不需要三分钟就可以达到目的地,只不过这么做的话会让生命受到威胁,过快的速度会让他反应不过来甚至直接装上山脉,导致的雪崩会在他们受到强大撞击后动弹不得时埋住他们,那么情况会更加威胁。艾伦表示赞同,但其实他希望速度要再缓一些就完美了,可是碍于面子,他还是没说。这种速度可是要比他的驰娉战马要快上好几倍。
底下的景色飞快的闪过,还有一些坐落在各个树林旁,田野上的村庄,那些都是很小的聚落,不像帕尼那么庞大,想必他们日后肯定会有一天走向灭亡的道路,或者投靠别的集合。远方的地平线的一条半圆形的弧线上出现了雪山的头,银装素裹的山顶和山腰也出现在视野上,山底荒凉,灌木和杂草都非常少,稀少的泥土上散乱的大部分都是碎石和沙砾。
『黑色的河流会在哪里?』
『黑色的河流没有固定的源头,它随着季节,不对是随着每一天的流动,会在那里产生源头和尽头,他随时会改变自己的流域』
『简直就像人一样』艾伦感叹道。
『真是糟糕的比喻,我想人干事不可能总是改变头尾吧,需要固定的技巧』汤汤减缓船速。
『不好意思,说了奇怪的话』
『没什么,你可是上领,没必要这么对我道歉』
『那都是摆个架子而已,其实我对这个职务在内心还是很胆怯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承受的责任更多,每一步都需要谨慎的对待,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全员性的损失,我已经深刻的了解了这个痛彻心扉的领悟』
『看来你有一段不愉快的回忆,应该不是我把它勾起的吧?』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太没有能力了,还渴望着这样的职位和觊觎他更高的权力』
『权力没有错,正当的权力可以让帕尼的阶级统治的更调和完善,人民幸福守法,我相信你,你是一位值得拥有权力并引领你底下的群众的人』
『瞧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艾伦尴尬的微笑不失礼貌『谢谢你的肯定,我会变得越来越值得大家的信赖的』
『自信是一件好事,勇气也一样,我们得拥有它,它是人类最该拥有的重要品质』汤汤将船停在了山腰厚厚的积雪上。不知不觉他们的谈话中,船已经停泊在茫茫的雪迹里。山风寒冷凌冽,直往人的衣袖里钻。艾伦表现得虚怀若谷,汤汤则以平常心对待。
『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却能够这么能干,你是在经商对吧』
『对的,因为父母死于一场异域的侵虐,所以我才自给自足,这一切还是要从灵光说起』
『太多人追求灵光了,死的人不计其数,多少人都死于灵光的渴望中』
『但我的父母是被人侵虐的,我的家园被人侵虐了,那是一个强大的王国,现在似乎已经灭绝了,也是因为灵光』
艾伦忽然愣住了,他从前在旸明国度里确实听说过一场关于屠杀大型村落的事情,当时他们的军队获取了大量的灵力,满载而归。只不过当时他因为训练时腿脚受伤在医院休息,否则他有可能就成为汤汤父母的杀手了。他不禁如芒在背,即使人不是他杀的,但是他明白他曾经生活在汤汤眼中罪恶的王国里,他愿意再次隐瞒一些实情,就像向法门隐瞒华暴走误杀自己人的事情,他已经学会了如何隐瞒一件事情以至于他表现的很从容,完全和平时没有两样,说谎对他来说好像已经熟稔了。他明白自己也是被迫无奈的。现在太诚实告诉他,那关系破裂了就无法找到黑色的河流寻求答案了,帕尼已经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撒谎无可厚非,他也不想破坏和这位坚强的,聪慧的孩子失去朋友的关系。
艾伦和汤汤一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汤汤时不时会回头看艾伦是否跟上,雪山很宽大,群山连绵,但汤汤说河流的流动虽然随机,但是不会越过一定的范围,在雪山的西方尽头和阴山交界的地方是边界,河流再湍急,水流再汹涌也无法越过那里的沟壑,人们把那称作为蒂普,传言是一位名叫蒂普的人发现的这分割阴山和冰晶雪山的沟壑,它深不见底,往里面扔下石头,也听不见回声。如果要绕过沟壑,就得经过一个黄沙漫天的国度,那里的人野蛮而且崇尚不为人知的教义。汤汤说之前经商有意前往那里寻求机遇,但是没有多久便屈服于这干燥和强大风力,他的马匹也无法穿越这个沙城,来回的体力根本不够。
艾伦看着头顶的山腰几乎以九十度垂直下来,上面的崖壁甚至是凸出来的,在这里他显得极其渺小,感受到人类的无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可以找到河流,但是每当看到汤汤鼓励他的眼神,他就又放下了包袱,跟着汤汤一起翻越雪山,汤汤运用着灵力,比较轻松的翻过了山腰,他也帮助了艾伦,并且再他的冰灵力的护佑下艾伦和汤汤感受不到冰雪侵蚀的寒冷,他们就这样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人们津津乐道的雪狐他们也找到了,但是河流的下落依旧没有一点进展。他们寻了一处狭窄的洞穴,在里面拿出备用的干面包和干糖浆裹着的果脯,用打火石点燃山腰的灌木煮化了雪。
『我们看来要在这里过夜』
『是的』汤汤简短的回答了艾伦。
他们的腿脚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酸痛,汤汤的更加严重,而经常进行体能训练的艾伦稍微要好很多,汤汤围着火堆,往里面添加薪柴,艾伦用树枝挑动火堆,让空气流动的更加顺畅。柴火很快就要没了,艾伦提议自己去取一些灌木回来。艾伦出了洞窟,外面的风差点要将他掀倒在地,温度要比洞窟里降了几度,比下午还要冷,如深海般颜色的天空透露出淡淡的星光,云层稀薄。他在几处平缓的山坡找到了灌木群,这些灌木水分都非常少,抖掉枝桠上的新雪就可以当柴火点燃。艾伦一时想要渡过一个温暖的晚上,就一路寻找着这种灌木,以至于忘记了要回去,他不知走到了哪里。在一处山坡上,他爬了上去,看着四周是否有他熟悉的道路,顺着灌木也无法回到营地,他迷路了。
这简直是噩耗,艾伦一路上加快速度,他急切的想要回去,在这种地方无法休息,一旦睡着了就有可能无法醒来。他大声呼喊汤汤,没有人回应,连回音也没有,只有死寂和寒冷。
艾伦在雪山群上绝望的游戈,他怀着行将就木的觉悟,在这里游荡,然而在他游荡到一处非常偏僻的山岬,再往前就是悬崖时,他看到了那条黑色的河流,它就像一条在这冰天动地的白雪世界里冬眠的一条黑蛇一样在那里静静的,毫无动静的躺着。它的身体闪着星光的暗淡色彩,黑色的流水在风中没有一丝流动的涟漪。
艾伦小心翼翼的接近它,它没有反应,于是艾伦前去兴奋又坦率的问道『你是那条被人们流传的黑色的河流吗』
河流没有回应他,它的尽头向着高耸的悬崖,形成墨色的瀑布,滴落在岩石上的水声宛如嫠妇的幽咽,艾伦噤若寒蝉,他被这种声音震住了,这是让人感到多么富有智慧和沧桑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一条河流散发出来的。不过这也映照了人们的传说吧。
『你究竟是谁』艾伦提起勇气。
『』它没有说话。
『那我直接说出我的问题了,请帮我解答』
『如果你真的智慧过人,那你肯定直到现在的帕尼的危机急需解决,能告诉我方法吗』
『』河流只是一味的发出流动的颤音。
艾伦在这种颤音中听到了那妇人的声音,多么悲泣而令人惋惜的声音,她在很遥远的天边告诉他什么,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直到艾伦听清楚了:我的后代,关于我对你们的庇护,还是不够到位,如果不能解决,那就彻底毁灭吧,等到下一次轮回,一切或许会有一个好的开端。
艾伦完全听不懂她再说什么。但还是毕恭毕敬的道谢,等到他还想询问的时候,它依旧完全流到了悬崖下,黑色的身形化成墨色的浴帘,落在下方的山脚,艾伦大声呼唤它,它再也没有给出答案,直直的流往莫不可测的黑夜里。它悲伤又沧桑又智慧饱满的声音让艾伦的脑袋之后许久都充斥着它语言的回音,即使他没有对这些话语有一丁点的理解,但是在不断地回旋的余音下,他仿佛真的懂了一样,脑海还是无法理解这种知晓的感觉。
艾伦再抬起头,汤汤在灌木那站着『我听到你的呼喊,现在才找到你,你要是多喊一会就好了,可幸的是你没有在呼喊后移动太远』
『抱歉,我添麻烦了』
『我当初第一次来也是会迷路的,因为这里的道路修的不好,小路又多』
『我见到了河流,但是它什么也没告诉我,只是以一种妇女的智慧之声在我的脑袋里久留,试图让我明白什么』
『我也没有见过那条河流,就相信你的话吧』汤汤出乎意料的镇静。
『但是在我说帕尼之后说了有关于庇护之类的话,还说等一切重来,它称我为孩子』
『等等!我对这种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汤汤说。
『会是哪里?』
『我也忘了,一切路途中在一些沿途的村庄的木牌上看过这些类似的话,也不是说类似,是其中有些重复的词汇,我也忘记了』
『我理解你,像我处理事务也是会忘记很多东西的,最经常的就是签署时的日期』
『这完全不一样的性质』汤汤说『它带来的后果无法想象』
『可是我的工作如果没做好一样会影响到军队,影响到德莱城』
『然而这个有关于帕尼的命运』
艾伦哑口无言,汤汤说的没错。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根据艾伦的记忆他们来到瀑布的底下,荒乱的杂草里参杂新雪和碎石,形成一副青色的惨淡场面。叫人意外的是,黑色的河流就在那静静的躺着,好像是从一处石缝里潺潺而流的。『打住,不要轻举妄动』汤汤拦住艾伦。
『没事的,我上次都直接向它提问的』
忽然黑色的河流缓缓从一头上升,用水流形成一道道躯壳,水流像骨架一样从底部向上枝桠一样生长,黑河流水顺着骨架往上包裹住它,形成一副块头极大的模样。而在那骨架的背后,茨菈手里拿着空的容器心有疑虑。她倒下了这些所谓的灵力,难度不存在火袍男子所说的智慧吗?茨菈的灵力没有让黑色的河流给她火袍男子的启蒙,而是变得愈发可怖,完全脱离了之前唯美的流水形态。
『那边的女人,你干了什么!』艾伦厉呵道。
『看来她一直再跟踪我们』汤汤看到她手中的风,是准备用来逃跑的『她的灵欲是风,这样一来她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跟踪了我们,看她单薄的衣物,是她仓促出发的证据』
『你分析的很到位,但是现在我们怎么办,这条河流看起来灵魂已经变异了』艾伦抬头看着长出眼睛和嘴唇的河流。
『迎战,我们逃不到哪里去的,用最后的体力迎战到底』汤汤坚毅的说。